第274章(2 / 2)
少年不可能回到过去,不去认识阴萌,不去答应阴萌爷爷的请求,不去研究恢复阴家十二法门。
至于梦鬼那一浪,他更是没得选,人家布局想提前扼杀自己,自己借用阴萌血脉关系将大帝引来,是为了破这场杀局。
赵毅:「我指的是,你后悔没对大帝多尊敬点麽?」
李追远:「就像大帝不在乎他的血脉活得不如一条狗,你以为大帝真会在意我是否尊敬他麽?」
赵毅:「这倒是。」
李追远:「当然,狗懒子除外,这确实过分了。」
赵毅:「...—」
李追远:「我与大帝之间存在着根本性矛盾,哪怕我一直恭敬侍奉,也无法改变这一格局。
当我越来越强大时,我身上的因果牵扯也就越来越多。
阴萌跟随着我,也是一路水涨船高,萌萌的天赋真的不算好,但她确实是被带起来了赵毅:「确实。」
失传的秘法被人复原掌握,不断使用;废弃的血脉重新激活,哪怕资质平庸却被功德不断灌输。
如果大帝死了,这些都不是问题,可问题是,大帝还活着。
活着,就得承受血脉与传承者给他不断带来的滚滚因果,且这因果有着明显的越滚越大趋势。
因此,这场会面,本就是无法避免的。
需要有一个处理,需要做一个结果,再多的狗懒子,也只是添头。
回到家门口时,赵毅问道:「什麽时候出发?」
李追远:「黄历上说,后天,适合远行。」
赵毅气道:「能不能不要这麽封建迷信?」
姓李的都开始看黄历了,说明他对这一浪也是没什麽把握,这让赵毅本就不安的内心,变得更加风雨飘摇。
李追远:「那你明天可以带着梁家姐妹先行。」
赵毅:「我选择尊重传统民俗文化。」
李追远:「早点休息。」
赵毅:「你也是。」
少年停下脚步,又转过身,看向赵毅:「很久,没有这种强烈的不安感了,还真是让人怀念。」
赵毅:「我以为你这种人,会很不喜欢这种失控感。」
「我原本也这麽觉得,可我后来发现,如果我真是这样的话,当初就不会去太爷家地下室翻书。」
李追远上楼休息去了。
林书友被挤出了棺材,睡到圆桌上去。
赵毅躺进棺材,舒舒服服地闭上眼。
没多久,他就后悔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响起,似是奏响了交响乐。
这帮牲口,像是比赛似的,仿佛谁晚睡着谁呼噜声小谁就吃了大亏!
他睡不着,脑海中回忆起姓李的上楼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李大爷家的地下室。
赵毅深吸一口气,双手不断交叉,一缕缕清风自一楼客厅里吹拂,形成了一道用以遮蔽感知的屏障。
随即,他小拇指轻轻勾起,角落里的一只纸人迈开步子,悄无声息地走向地下室,来到那座铁门前。
铁门上有锁,但锁是开着的,起一个固定的作用。
纸人抬起手臂,正要将锁拿开时,却又停住了动作。
躺在棺材里的赵毅,微微皱眉。
他想到了老田。
老田因李大爷的关系,治好了腿,接下来这段时间里,他都不敢将老田带走,怕遭受福运反噬。
更已知—姓李的其实和李大爷不是直系血亲,可姓李的现在却成了李大爷的曾孙子。
赵毅很害怕,害怕他打开这把锁,进入地下室翻阅那些东西后,他日后也会变成孙子纸人立刻走回原位,恢复正常。
棺材内,赵毅后知后觉,起拳头,心里怒骂道:
「姓李的,你他妈的这时候还想着坑老子!」
「啥,又要出门了?还是明天!」
吃早饭时,李三江从壮壮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很是震惊。
谭文彬笑道:「李大爷,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我们都算是好的了,可以时不时地回来,其他人一年半载的没法回家才是常态。」
李三江愁眉苦脸道:「你们现在还在实习就这样了,那以后岂不是会越来越忙?」
谭文彬:「嗯。」
李三江看向阿璃,又看向老太太,道:「怎麽跟大禹治水似的,这以后要是结了婚可怎麽办哟。」
柳玉梅:「年轻人忙些,是好事,得多锻炼。」
李三江就着咸菜喝了口粥,心道:成,你没意见就行。
今天天气很好,吃过早饭后,大家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
昨儿个隔间里的画像全都脱落,让李三江心里有些打鼓,昨晚睡觉时也不踏实,再加上早上得知孩子们又要出远门了,他就悄悄装了些香烛走出了门。
村道拐角处有一个小小的土地庙,没人专门来烧香,但逢年过节或者走白事经过时,
都得供一供,这种小公庙就是吃百家饭的。
以往每次李追远他们出远门时,李三江都会给这庙上香,土地庙土地庙,肯定是管路上的,就算一方土地管一方事,可大家到底是同行,也能互相打个招呼。
李三江弯下腰,给这都没小孩高的土地庙点上香,拜了拜,说道:
「份儿们又要出远门上路了,您给互相知会一声,保个平安。」
拜完,刚直起身子。
只听得「哗啦」一声,土地庙塌了。
李三江只得弯下腰,给它重新垒起,问题不大,跟搭鸡窝似的,很快就重新垒好,只是原本立在里头的泥塑土地公公,身子被刚刚落下的砖头砸碎了。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您也太客气了。」
念叻完后,李三江走向思源村的李家祖坟。
关键时刻,还是本能地觉得自家人靠谱。
李三江自个儿选的坟距离祖坟不远,就在路上,现在那块位置已经入住了俩人,是壮壮带回来的恩人。
实则是谭文彬的乾爹和干兄第。
既然中途遇到了,李三江乾脆也给他们摆上香,听壮壮说过,这俩之前帮过他,那就再帮一次呗。
香插上后,李三江开始念叻「份儿们又要出远门了,你们保佑一·—」
「咔嘧!」
话还没说完,这修得极为精美的两座坟,分别裂开了一道大口子。
「三侯的手艺是真的差!」
三侯是村里的瓦匠,手艺不好也不赖,主要是便宜,这坟之前就是让三侯找人修的,已经裂过不止一次了。
虽然嘴里骂的是三侯,可李三江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没敢再往祖坟那里跑,他可不想把老祖宗们都集体整个笑口常开。
二楼露台,李追远和阿璃正坐在藤椅上下棋。
赵毅则坐在远处李三江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个本子,不停写写画画。
刘姨如往常一样,靠着厨房门,一边嗑瓜子一边打量着上方的俩孩子。
今儿个多出了个新人物,刘姨也顺便瞅瞅他。
小姐和农家小子坐在一起,旁边是差点和小姐产生婚约关系的世家子弟。
家里的电视,刘姨没事儿时也会看看,上面放的,不尽是这些东西麽。
谭文彬在陪着老太太喝茶,说着去灭卢家的事,因不涉及走江,只是私人恩怨,所以不用含沙射影,谭文彬说得轻松,老太太听得也舒服。
讲完后,老太太说道:「这陈家,到底是上不得台面,都比不过你那准丈人家来得门当户对。」
谭文彬:「这叶门当户对?」
老太太:「门当户对指的不是财帛,是家风,是体面。」
客厅里,阴萌靠在棺材上,手里捧着阴家族谱,正在背诵。
润生坐在她对面,做着纸扎。
「阴安民生三子:阴如海丶阴如望——」
润生不解道:「背这些做什麽?」
阴萌:「要去见祖宗们了,多少得记一下谁是谁。」
在阴家彻底没落之前,阴家人死后,都是被小鬼推进阴家陵寝的,阴萌现在是临时抱祖脚。
「啊呀!」
阴萌生气了,将族谱用力在脑袋上拍打着。
「怎麽生了这麽多,这麽能生啊,那时候为什麽没有计划生育!」
润生:「别背了,到时候见到了统一喊先祖就是了。」
阴萌:「那遇到那位怎麽办?」
润生:「喊老祖。」
阴萌:「不过我才发现,为什麽历史上我们家人口这麽多,到后头怎麽就变成单传了?
不对,按照老理,我是女的,是不能上族谱的,所以我阴家在我这里,应该是断了的。」
润生:「可以招赘婿。」
阴萌:「感觉也没这个必要,在遇到小远哥前,我和爷爷也没沾上这姓氏的光。」
润生:「这话不能对先祖们说。」
阴萌:「也是哦。」
谭文彬和老太太喝完茶,来到楼上,先往赵毅身边靠了靠,见上头密密麻麻的名字,
有的打上了圈圈,有的画上了叉叉。
「这是什麽东西?」
赵毅:「当代族谱。」
「那你在画什麽?」
「我想着如果大帝觉得下面缺官差,我九江赵可以主动提供一些。」
「这方法好啊。」
「我也这麽觉得,你想啊,等我回赵家夺权斗争搞死那些老家伙得有多麻烦,真要有个生死簿就简单了。」
「那会不会圈得太多了些?」
「我先做的减法,现在开始做加法。」
「那这个『赵毅」上面两条斜杠指向的俩名字是怎麽回事?赵陵和赵辛氏,他们怎麽也被打了叉?」
赵毅合上「新族谱」,对谭文彬眨了眨眼。
「看来,你和你父母,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小时候要不是我咬着牙硬挺着活下来,我就会被他们丢进尿壶里去。」
「我没想劝你想开点,我只是好奇,你赵家就缺你一口吃的?就算你小时候体弱多病,你爸妈为什麽非要针对你,大不了再生一个嘛。」
「桃林边那家,哦,你们叫大胡子家是吧?」
「对。」
「那家院子里有张婴儿床,里头的那孩子很可爱,我看见他时,就像看见了我小时候,不过他比我那时候健康得多,也得宠幸福得多。」
「额,这之间有什麽联系?」
「你可以问问姓李的,他爹妈还能再生一个出来麽?」
平平无奇的一座小山头,里面却别有洞天。
陈靖坐在浴桶里,周围是黑漆漆的药汁,他的小脸紧绷,身上不断有鲜血溢出,将这药汁不断染红。
这是第一步,先将部分血液逼迫出来,再在药汁里完成循环,最后再将血液吸纳回体内。
整个过程会无比痛苦,可这也是锤炼妖族血脉的最好方式。
徐明走了过来,检查了一下药汁,点点头。
之前,他其实对少爷收留这个少年入团队是有些介意的,因为这孩子的实力明显现在帮不上什麽忙,却在拜门行礼后,能分润到整个团队的功德,等于带上了一个拖油瓶。
可这孩子的心志却远超常人,天赋也很不一般,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有实力跟着大家伙一起走江了。
陈靖:「徐叔叔,我现在半天时间就能完成一个周天了,是不是可以改成一天泡两次徐明摇头:「少爷交代过,欲速则不达,一天一个周天是你的极限,这已经是透支的法子了,再透支,会把你潜力完全榨乾的。」
陈靖:「我只是想像小远哥哥那样,可以帮上大家的忙,小远哥哥并不比我大多少。」
徐明:「他没练武,一点都没透支。」
陈靖:「怎麽可能,毅哥不是说走江很危险,每一浪都得全力以赴麽?」
「少爷说,那位是故意和江水斗气。」
徐明顿了顿,联想到自己那晚曾被林书友暴揍的那一幕,不禁感慨道:
「为此,那位特意培养出了一个很强的团队,弥补他的这一短板。」
陈靖:「他可真厉害。」
徐明:「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有一个材料因为阵法开启的缘故暂时没办法送上来,所以接下来你的药浴效果会降低三成。」
陈靖先是面露心急,随即冷静下来,说道:「毅哥说,在他回来之前,不能打开阵法,那就请徐叔叔每天把我揍一顿,把药浴的效果补回来吧。」
徐明点点头:「好。」
屋子里,孙燕正在喂养着一群动物,她的房间如同一座小型动物园,不过并不吵闹,
气味也不难闻。
只是,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昨晚陈靖接到少爷的电话后,马上就开启了阵法,导致她的那条彩蟒到现在都没能收回来。
那条彩蟒是她现在最强的宠物,更是被她视为以后在这个团队里持续立足的倚仗。
可那彩蟒的脾气大,她还没能力完全将其收服,所以它不会像其它动物那般乖乖地留在这里,而是会要求自己去山林里捕猎嬉戏。
前两日,那条彩蟒被放出去了,算算日期,该到回巢的时候了。
它身上有禁制,一段时间不回来进行禁制重置就会让其极为痛苦,这也是孙燕控制这条彩蟒的手段。
可谁知道少爷什麽时候回来,这阵法什麽时候能关闭,那禁制能让彩十分痛苦煎熬,可不会对它致命,一旦发作时间长了,禁制效果就会大减,彩也能通过不断蜕皮的方式进行适应。
到时候,它就真的恢复自由了。
「嘶嘶——嘶嘶.—
孙燕耳朵微动,她听到了声音,推开后门,来到篱笆处。
篱笆也是阵法位置所在,一条彩蟒盘曲在那里,不断吐着信子。
孙燕抿了抿嘴唇,见它回来了她很欣喜,但她也不敢违背少爷的命令去将阵法关闭。
彩蟒低下蛇头,开始向篱笆内钻,它很快就开始承受起阵法的排斥,蛇皮开始龟裂。
大概是因为它身上的禁制与这阵法同出少爷之手,所以阵法对它的排斥力度,没有想像中那般大,使得其得以将蛇头钻了进来。
只是这模样,已然鲜血淋漓,蛇嘴张得大大的,极为痛苦。
孙燕确认,这就是自己的彩蟒,再向外看去,外头并无其它存在。
下意识地上前,想要帮忙把这彩蟒拽进来,可刚往前走两步,她就停下了脚步,面露纠结。
少爷不会无理由地要求开启阵法,命令自己仁人不得外出。
算了,不能干预。
孙燕跑回屋,拿出药,这蛇头还在尽力往里钻,孙燕不打算帮它,但见其伤势这般严重,打算帮它先上药。
隔着一段距离洒上药水后,彩蟒的劲头更足了,开始更加拼命地往里钻,最终,它大部分身躯都进来了,虽然模样看起来无比凄惨恐怖。
只剩下最后一小节尾巴还在外面了,很快,它就要回家了。
孙燕觉得,这并不算违背自家少爷的命令,她也做到了最大程度的谨慎。
「噗通·——」
彩蟒忽然颓然栽倒在地,失去了气息。
孙燕慌了,她马上上前蹲下,想要去查看彩蟒的蛇头,它可以重伤,却绝对不能死。
「嗡!」
忽然间,外面天黑了。
一道身穿白袍头戴高帽的身影显现,他歪着头,嘴巴张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似乎是在发笑。
其右手持锁链,左手则抓着蛇尾,若是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他左手完全没入了蛇尾之中。
阵法内,原本悄无声息的彩蟒猛地张开嘴。
一只惨白且长得吓人的手从蟒蛇嘴里探出,手里还着一根白色掸子。
「噗!」
白色掸子洞穿了孙燕的额头。
掸子缓缓抽出,一同抽走的,还是一张半透明模糊的脸,长得很像孙燕。
这张脸无比扭曲和挣扎,在被极尽地拉扯,最后在掸子脱离的瞬间,彻底崩散。
「砰!」
孙燕身子前倾,脑门抵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死了。
一道悠扬阴森的唱调自外面响起:
「御笔勾决,阴司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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