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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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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追远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赵毅:「其实,有更好的方法。」

赵毅看见了李追远眼里的认真,他相信,姓李的是真有更绝的方法,但没用。

「小远哥,没事,为盟友短暂吸引一下注意力,是应该的,为大局着想嘛。」

赵毅又回到婴儿床边,他觉得还是笨笨可爱。

玩着玩着,赵毅又想到了什麽,再次打开话题道:「谭文彬的那俩乾儿子,送去投胎了?」

李追远:「嗯。」

「他真舍得。」顿了顿,赵毅又道,「他们真舍得?」

笨笨的双手抓着赵毅的手指,使劲摇晃着。

晃着晃着,赵毅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确切的说,是感知到了未来的某个发展可能。

眼前这孩子,谭文彬的孩子,阿友的真君体系需要靠血脉传承」

赵毅缓缓扭过头,看向那边少年与女孩坐在一起的背影。

龙王门庭的衰落,是显而易见的,最简单的就是去数牌位或者去数活着的人口还有多少。

可复兴与崛起,很多时候更像是一种口号,很难接地气,现在,赵毅看见了肉眼可见的浓郁地气。

妈的,这一代的江还没走完呢,这下一代走江配置不就已经起来了麽?

那位老太太都不用特殊的方法,稍微努努力,正常地活下去,说不定真就能在有生之年,既目睹龙王门庭衰落,又见证其重新崛起。

最要命的是,要是姓李的没死在江上,下一代走江时,姓李的还依旧很年轻。

萧莺莺坐了过来,将奶瓶递给笨笨。

笨笨叹了口气,接过奶瓶索然无味地嘬了起来。

赵毅看向萧莺莺:「你带孩子真不错,很贴心。」

萧莺莺不理解赵毅为什麽会对自己说这种话,她也懒得理解,起身要离开。

赵毅赶忙继续道:

「以后我有孩子了,也送过来给你照顾怎麽样?」

萧莺莺没回头,笨笨使劲地点着头。

自从俩鬼哥哥不见了后,他一个人显得很孤单。

赵毅伸手揉了揉笨笨的脑袋,心道:

妈的,你们这麽搞,让下一代的人怎麽玩?

天黑了。

李追远结束了手头的活计,在阿璃打包药丸时,他走下坝子,面对桃林,俯身一拜。

少年知道,这两日的安宁,是靠它的庇护得来的。

桃林里起了一阵风,又消散于无形。

赵毅有样学样,也拜了一下。

「喻!」

一朵桃花飞出,刺入赵毅胸膛,可这次不再是贯穿伤,花瓣进去后,没出来。

赵毅低头查看胸口心脏处,一朵桃花在那里盛开。

「谢谢,我答应你,会活出一个与你不同的结局。」

「吃晚饭啦!」

李追远去二楼喊太爷下来吃晚饭。

刚推开纱门,就听到屋内李三江的咳嗽声,然后就是鼻子的动静。

等看见李三江的脸时,发现太爷面部泛红,眼里着泪。

「太爷,你着凉了。」

正常情况下,太爷的身子骨一直都很硬朗,基本不会生病,连头疼脑热都少得很。

「没事。」

李三江下了床,与李追远一起下楼吃晚饭。

往那儿一坐后,吸了吸鼻子,端起酒,与老田头碰杯后抿了一口,随即皱眉,仔细盯着手里的酒杯。

中午开的这瓶,绝不是假酒,可怎么喝起来完全没滋味儿?

老田头瞧出了问题,说道:「老哥,我给你煎副药,你睡前吃了,明儿个就好了。」

李三江点点头。

老田头自己也不再喝了,用筷子指了指饭菜:「吃饭,吃饭。」

李三江就吃了半碗饭,实在没胃口了,就摆手先行离座,上楼继续歇着了。

柳玉梅见状,也放下筷子,回了东屋,在供桌前坐下。

「唉,看来这次的浪,不一般啊。」

抬头,看向这一排排的牌位,上面的名字,如一道道目光。

柳玉梅叹了口气:

「看什麽看,灵都没有了,再看又有什麽用。」

老田头煎了药,李追远端着上去。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老远就能听到,比先前还更严重了。

床头柜用健力宝做的菸灰缸里,掐灭了好几根只吸了一两口的烟。

「太爷,把药喝了。」

「嗯,好。」

李三江坐起身,将药「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喝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药是极苦的,光闻味儿就知道,但却能给现在的李三江带来真正的滋味体验。

「小远侯啊,太爷没事,睡一觉发个汗就好了,太爷的身子,好得很呢。」

「嗯,我知道。」

「你出门时得注意啊,多穿点衣服,少沾凉水,要去哪里,记得让润生他们跟着你去,工地上肯定危险—.」

太爷有些发烧,脑子没那麽清醒,叮嘱的话如车軲般来回地说。

李追远坐在旁边,安静听着的同时,也在积极做出回应。

就这样,一直到夜里十二点,太爷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李追远给他茶缸里续好藿香茶,又盖好被子。

「小远侯啊—出门要注意—要小心睡着的太爷还在说着梦话,梦里还在牵挂着自己。

李追远嘴角微颤,然后是扯动,弧度勾起的同时又以点带面,最终露出笑容。

习惯了利益交换互相算计,可在这位老人面前,自己只能被赐予,却没什麽能还敬给他。

因为,哪怕没了自己,以太爷的福运,他依旧能健康顺遂长寿地过完他这一生。

恰恰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让太爷的生活里,多了更多的牵挂和折腾。

他的每次受伤丶生病,几乎都是和自己有关,自己就像是个灾星一样。

回到自己房间,上床睡觉。

今晚,李追远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的床飘荡在一片黑色的汪洋中,下方,是密密麻麻的户体。

这个梦他曾做过,这是太爷的梦。

其实,从喊太爷下楼吃晚饭的那一刻起,李追远就知道,太爷身上的福运不见了。

福运,被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换言之,在接下来这段自己离家的日子里,太爷都将一直承受病痛的折磨。

如果可以选,李追远会毫不犹豫地将这福运再还给太爷。

可福运这种东西,是连他都无法充分理解的事物,更别提去调配了。

甚至是太爷自己,都不懂这是何物。

一觉醒来,侧过头,睁开眼,一身红裙的阿璃站在画桌前,不是在画画,而是在整理自己的背包。

她知道每一件东西该放在哪个口袋里,放置得很认真。

李追远洗漱后,将包背起,牵着阿璃的手下楼。

「吃早饭啦!」

李三江没下楼。

众人吃过早饭就准备出发了,开两辆车,一辆小皮卡和陈琳的轿车。

李追远将包递给谭文彬,重新上楼,出发前要与太爷知会一声。

推开门,太爷似醒非醒,迷迷糊糊地有所感应。

「小远侯啊,我待会儿下去吃早饭———」

「太爷,我要出门了。」

「哦,这麽早就走了啊,钱带够了麽—」

「带够了。」

「钱得带足了,穷家富路哩。」

「放心吧,太爷,我带得足足的。」

坝子下的车旁边,赵毅丶谭文彬丶润生三人都在吞云吐雾。

林书友想要加入燃一根,但被赵毅和谭文彬一同拒绝。

赵毅抖了抖菸灰,问谭文彬:「李大爷也会生病麽?」

李大爷的福运,能让自己这边毫无办法的老田重新站起来,怎麽可能连保佑他自个儿无病无灾都做不到?

谭文彬没回答。

润生开口道:「别聊这个。」

赵毅:「懂了。」

看来,这是姓李的禁忌,不涉及功法丶秘籍丶传承,纯粹是针对人。

这一点,赵毅还真能感同身受,自己这里不也有老田头麽。

老田头呵。

赵毅将烟掐灭,走到轿车后,将后车盖打开,里面躺着的老田头全身贴满了隔绝气息外泄的符纸,贴得那叫一个奢侈。

他是想着先蹭上车,等开出一段距离后,就算被发现,也可以死皮赖脸地跟着一起去老田头以惊喜来掩饰惊慌,道:「少爷,你的灵觉又提高了,居然能发现我?」

赵毅摇摇头:「我都没探查,就晓得你会躲在这里。」

「少爷,你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吧,我现在腿好了,我有用—」

「不行,我已经把你卖出去了!」

赵毅伸手,将老田头从后车厢里提了出来。

以前的他,小小的轻轻的,老田的后背对他而言是这世上最宽阔的地方;现在,老田变矮了,背也偻了,像是缩水了。

记忆中的画面永远定格,与现实里所见产生冲击。

提起老田的那一瞬,即使是心性坚韧如赵毅,也有了一种极为强烈的不真实感。

「少爷,让我去吧,让我去吧!」

老田还在苦苦哀求。

赵毅不为所动,提着他,径直向大胡子家走去。

「少爷,少爷——」

赵毅开始奔跑。

老田怕少爷手臂受累,就默默地爬上少爷的后背。

「叫你乖乖待着你非要整这一出,让姓李的那帮人白瞧了热闹,少爷我是闲得麽,非要陪你在这里演电视剧!」

老田不语,赵毅的肩膀被打湿了。

「别这样,要不我再背你回去,当着他们的面儿与你抱头痛哭一场?老田啊,你晓得你家少爷好面儿的,咱忍忍成不?」

「少爷,李大哥病了。」

「年纪大了,生个病很正常。」

「不一样的。」

以前老田头不懂福运是什麽东西,还质疑过自家少爷的安排,可当他切身体验到后,

才晓得这福运到底有多恐怖!

「少爷,不一样的,他是为小远病的。」

「这个话,别再说了,他们不爱听,尤其是姓李的。」

自己最珍重的人,为了自己的安危,不惜生病在家候着。

赵毅相信,以姓李的性格,他绝不会主动要求这个,甚至对方愿意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还回去。

估摸着,应该是姓李的能接,却没办法做到主动去还。

顶着这种心态,姓李的心里肯定很不舒服,这时候谁敢在他面前提这一茬,真就是在找死。

那个润生,是最懂他的。

「少爷,我也能替你挡—」

「老田,我已经欠你两条命了。」

小时候一条,上次走江时一条。

「少爷,老奴的命就是你的。」

「要是再欠,见了你我就有愧疚感,我就不想再见到你了,行了,听话,你就安安生生地在这儿给我种田制药。

等我回来。

我累了,别再折腾了。」

赵毅将老田放在大胡子家坝子上。

老田头:「可是少爷,这次关系到我赵家阖族上下,我也想尽一份力。」

赵毅头也不回地离开,摆摆手,回应道:

「你又不姓赵,名单上没你。」

李追远从楼上缓步走下来,刚来到坝子上,就看见柳玉梅站在自己面前,像是在专门候着自己。

「柳奶奶。」

「小远,奶奶想跟你说件事儿。」

「奶奶,现在不太方便。」

他正要去走江,而且这一浪极其特殊,他不希望柳玉梅在此时沾惹上什麽因果。

「呵呵。」柳玉梅笑道,「奶奶我是那麽一个不知轻重的人麽?」

「奶奶您说。」

柳玉梅看向阿璃,说道:

「阿璃的病,很小就开始了,奶奶我是什麽方法都试过了,你刚来时,也瞧见了,阿璃连吃饭都得我来哄。」

「嗯。」

「但我很开心,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人受子女拖累时会觉得委屈,替自个儿不值,

有人是喜欢子女折腾自己,人老了,有时候就指望着这点动静,才有个还活着的感觉。

当你太爷发现你不用他再给钱时,他那个失落劲儿哦,那次和你一起从狼山回来后,

他连去要帐都没以前积极了。

他是想帮你的,他乐意也开心的。」

「谢谢你,奶奶。」

「走吧,家里有你刘姨在,不会有事。至于外面———」

柳玉梅侧身,看向西边的天空,继续道,

「别怕,天塌下来的场面,奶奶见过,其实,也就那麽一回事儿吧!」

赵毅回来时,发现李追远坐在小皮卡的后车厢里,旁边坐着的是润生,驾驶位里则是谭文彬和林书友。

轿车里,梁艳坐在副驾驶位,梁丽则和阴萌坐在后面,给自已空出了一个驾驶位。

很显然,这是特意安排的座次。

赵毅点点头,打开车门坐进去,发动了车子。

他按了几下喇叭,示意谭文彬让一下,他开到前面打头阵。

谭文彬没让,直接发动车子驶出。

小皮卡在前,轿车在后,两辆车先驶上村道,再上了马路。

这年头,开长途车得靠地图,但有过刚去蓉城的经验,这次地图就完全不需要了,至于丰都—上次为了尽可能远离丰都,大家伙对丰都四周的交通网那可是极为熟悉。

赵毅这次没放歌,而是一边开车一边对坐在后头的阴萌问道:

「萌萌啊,现在润生口味这麽重了麽,连狗懒子都吃?」

阴萌眨了眨眼,小声道:「其实,是阿友建议我收的。」

「哈哈!」赵毅,「还是他考虑得深远,到时候我就提着一对狗懒子,他背着我,我们一起去吸引注意力,完美!」

一路畅通平稳。

谭文彬:「小远哥,看见界碑了,咱们要出南通了。」

两辆车,驶过界碑。

一侧道路施工,原本的双行道变成单行,好在今日路上的车并不多。

前方,有一辆装有钢筋的大货车正在行驶。

后方,有一辆装着电缆的大货车正在跟着。

李追远抬起头。

正在开车的赵毅看了看后视镜,喃喃道:「妈的,不会这麽快吧?」

忽然间,前方大货车似是出了什麽问题,紧急刹车,后方的大货车速度则越来越快,

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后方货车先撞到了轿车,再将其向前顶,连带着挤压向了前方皮卡,皮卡车头撞到了前方货车车尾,货车上的钢筋受冲击滑落,将本就被挤压变形的两辆车戳了个通透。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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