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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1章 羽鳞(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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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1章 羽鳞(四)

裴液接过这张纸笺,鹤榜一百六十三人,其上密密麻麻地记述了八十一场对阵,可以想像昨夜的仙人台一定灯火通明。

从上往下,几个颇具重量的姓名当先入目:

第一场:【王久桥】与【长孙车】

第二场:【李神意】与【鹤渺】

第三场:【明绮天】与【聂伤衡】

第四场:【和红珠】与【赵无蛾】

……

鹤榜定位显然不再是「中间折,首尾对」,大约分层各自比斗,胜者上,弱者下。后面的跟后面打,前十自跟前十打,先和相近名位分一分高低。

除了【天翳】杜离娄,今年前十俱都赴京,裴液瞧着这对阵,大概此轮是确定前五之名位有无撼动,之后再分别确认前五与后五之内的高下。

齐谒作为中间连接之人,此轮倒是暂时坐待,大约后面前五之末与后五之首,都要与她一比。

「【栩崖】王久桥。近十年来,若说剑界最惊才绝艳的名姓,是明绮天;但若说整个江湖最高渺的传说,则是王久桥。」裴液目光在这个姓名上落了一会儿,旁边石簪雪的语声响起,「九年前的羽鳞试,自赵灵均去后,他登位第一,此后一直稳稳压了整个江湖一头。

「九年前他登位第一时候,用的是成名玄经《玉锁金关二十四诀》和全真《大梦春秋剑》,但此后两届羽鳞试,李神意和明绮天都没能再逼他用出此二种看家本领。」

裴液盯了一会儿:「我小时候读鹤凫册时,就见他在上面。此人如此厉害?」

石簪雪点点头:「王久桥出身全真,少年时就受玉皇山赞为『天下道韵所锺』,如今全真修行不知在何等境界,术剑早已皆通,也是道家本代的『仙人种』。大约此番羽鳞试后便登上玉皇山去了。」

裴液顿了一会儿,低声道:「咱们在渭水之上遇见赵灵均,他当年也与王久桥一般?」

石簪雪想了想:「赵灵均是上代人物,我不大了解。但在印象中,赵灵均应潇洒浪荡,与王久桥迥异。他是正一出身,登上鹤榜第一也只一届。」

「赵灵均因何叛门?」

石簪雪摇摇头:「道家不大提这件事,何况年岁也久。就天山简单得到的消息,赵灵均是登仙无望,而入歧途,也许他认为欢死楼能有助他成仙的法门。」

裴液惊讶:「成仙?他是为成仙而修行吗?」

石簪雪微笑:「道家自古以来,都是为成仙而修行,又有什麽奇怪的呢。」

裴液微怔,他意识到这确实不是一个秘密,他读的一切关于道家的典籍里——虽然大多都是着眼剑理——但起论总有两句性命天地飞蜕之言。

裴液不是因没见过而忽略,恰是因为见得多了而忽略,以为像圣旨开头总得写两句麒麟如何皇帝如何,现下忽然知晓赵灵均是因此叛教离门,倒有种「原来并非虚言」的恍惚感。

他忽然想起什麽,转头去看身旁的少女。

姜银儿怔了怔:「师父倒没要我一定成仙,她说仙凡各有缘法,持身修心就是。」

石簪雪微笑:「神宵此前式微,近数十年来才平地拔起,门中风气自然是应道首说了算。」

「银儿,应前辈她这次羽鳞试不来吗?」

「来的。师尊只是事忙,所以赶不上前两天,此时已经在路上了。」姜银儿道,「大约明天便到……在信里还说要考教我功课。」

「你功课做得很好,不必担忧。」

姜银儿点点头:「到时候我带世兄去见师尊。还请世兄留些时间给我。」

裴液微笑:「你什麽时候叫,我什麽时候跟你走。」

剑台之上大钟振鸣,压过了一切的熙攘谈笑。

仙人台羽检平声:「今日一擂,列位一,全真,【栩崖】王久桥,对,列位十,【银甲雪锷】长孙车。」

裴液投目过去,两道身影走上了剑台。

裴液第一次见到王久桥。

他的人和他的名号一样平朴安静,天楼之下,十年的武林第一,却既不露面,也很少被人提起,仿佛沉为背景的一部分。

如今走上台来,就是一个三十岁男人的样子,面容应当是好看的,但没有意气锐气,而且遭风雨打得有些粗糙,胡髭也颇有时日没修剪。

一身微微发白的蓝道袍,穿一双破布鞋,粗发用根小枝削成的木簪固定,已经被用得很光滑——他不是找了些破衣服来穿成邋遢的样子,而是一身行头即便小心爱护,还是已被用得破损了,他尽量洗净穿好,登上今日的台子。

裴液望着他,渐渐生出一种清水般的触感,又如感受到终南山的夜风……直到那双平和的眼睛朝这边望来,他才猛地回神,不确定对方望的是不是自己,歉意一抱拳。

王久桥点点头,示意无碍。

长孙车确实是银甲雪锷。

甲胄没有穿上来,但是配了护心镜,一身浅袍,提一杆长刀,负一张大弓。其人生得极英朗,面容如刻,腰背如松,两人年岁应差不太多,但长孙车瞧着年轻不少。

仙人台没报门派,盖因其人出身于大唐军中,裴液对这人全没了解,其人一言一行十分利落,瞧着确实是军伍作风。

但裴液忽然觉得其面目有些熟悉……

「来啦来啦,今日人也太多,险些没找到路进来。」崔照夜牵着长孙玦,「银儿,久等了。」

长孙玦抹着汗:「我跟崔姐姐说要早些动身,崔姐姐不以为意。」

其人是又气又笑的,但良好的家养和士学令这位少女表达不满也十分克制,因此被崔照夜忽略,牵着她坐下:「这不是刚好吗,喝口水正可以看。」

长孙玦坐下,瞧了瞧朝这边探头:「裴同窗好,好久不见。鳞试顺利吗?」

「长孙同窗好。」裴液点头,笑,「还没到不顺利的时候,长孙同窗对我忒没信心。」

长孙玦笑,打开背着的小包袱,取出了一幅画板:「没。其实昨日我和崔姐姐在楼上看裴同窗打擂了,只是后面天色晚了,就提前离去……因为家兄也返京了……总之,我给昨日的裴同窗画了一幅画,一会儿送给裴同窗,还望不要嫌弃。」

裴液惊讶而笑:「什麽样的?」

长孙玦举起来给他瞧了瞧,是张挺大的写意图,画中是他和赵剑飞持剑相对,视角是从东南的高楼望下。

「……真好看,长孙同窗,你真是妙笔生花。」

长孙玦笑,收回到膝上,提起细笔:「还有裴少侠的脸没画,今日来瞧一眼再补……最多再有一刻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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