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夜提龙首下烛天(1 / 2)
第381章 夜提龙首下烛天
轰隆一道白炽光芒猝然照亮天地,旋即便是一声低沉雷鸣,天空眨眼昏暗,暴雨好似银屑铺天盖地涌下,紧随其后雨水狂风,泥土灰尘一股脑涌进了大理。
南诏皇宫,坐北朝南,此地朝廷也仿大离,自有早朝,文武百官已来至金殿,却是争论不休。
「大离朝陈兵苗疆,不言自明必是为我等而来,但大离朝百万雄师,真打起来,我等唯有和草原,高句丽联合,以此四方施压才有拉扯空间,否则怕是不出一年,我等就得自挂东南枝殉国——」
南诏弹丸之地,之所以是大离的附属国,本质就是因为国力逊色太多,别说市井百姓,就是满朝文武也不觉得就凭南诏这点军力能在离军手底下撑太久。
「慌什麽,兵法有云,兵者五事,道天地将法,其中的『道」就是起兵缘由,没有这缘由,土兵和平民没法儿信服,情绪无法鼓动,难以尽心尽力,自然不好打胜仗,大离朝到现在都没个合适由头,这国战之事,尚未盖棺定论。」
「理由还不好找?等大离朝突然昭告天下说什麽土卒权贵在我鹤拓境内失踪,自可随意调兵遣将,归根结底,这仗打不打,不是我们说了算,是大离朝说了算—」
为这事,南诏的文武百官已经争论多日,但现在都没个结论,一来是根本搞不懂大离朝干嘛平白无故就要在苗疆屯兵,但主要还是没拿事的人,没主心骨有人看向金殿上首,一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坐在椅上,正自酣睡,殿外下着暴雨,但雨声反倒让他困倦·
这少年,便是鹤拓王,被大离朝封为『南诏王』-但无论是他还是底下的文武百官,都没把他这王当回事儿。
所有人都知道,主事的人不是他。
「国师武功盖世,以一敌方定不在话下,我鹤拓又乃蛊道大国,战时稍加布置,有什麽毒用什麽,大离朝若真想攻破大理,也得伤筋动骨,指不定自断一臂·—」
「国师』二字一出,朝中冷静几分,有人似是安慰般猜道:
「大离朝对此事心知肚明,真打起来,对他们也是弊大于利,约莫也就是威吓一二,另有所求....
金殿中,三公九卿听着他们争论,大多沉默。
九黎作为隐世氏族,谈不上枝繁叶茂,人数也就那样,因此肯定不可能遍布朝堂,只是占据各大要职,魔下皆是外姓心腹,知道九黎暗中掌控南诏的人并不多。
毕竟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但大离朝如今忽的起兵,明显是直奔九黎而来。
他们皆知定是在蜀地折戟的范家泄露了风声,但他们也不如何慌张。
南诏没了,又不是九黎没了,若大离朝真打进来,他们自可带着这些年积蓄的金银珠宝,天地珍物远遁千里——·
反正都已经把这弹丸之国敲骨吸髓,吃干抹净了,这地方爱咋样咋样,没必要和大离朝硬碰硬。
南诏没有主心骨,但九黎可不是·.只要烛九天还活着,九黎自可千秋万代。
斟酌间,殿外雨声很快混杂着「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信使连滚带爬冲进金殿。
背后黄旗看得文武百官一阵眼皮发跳,这种时候竟有八百里加急,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凸,唯恐听到大离朝出兵的军情。
「报!永昌节度使,永昌节度使被杀啦!」
?
信使气喘吁吁的叫喊声在殿内回荡,惊得文武百官一片沉默,面面相—被杀就被杀,放在往常自是大事,但这用得着你八百里加急送信?
搁这儿吓唬人呢?
唯有九黎部内的三公九卿脸色骤变—永昌节度使,不就是崔向微吗?
崔向微作为崔家家主,又是烛九天亲传弟子,在九黎部内也是无可置疑的中流砥柱,怎会被杀?
就连南诏王也被惊醒,满目茫然,后注意到信使怀中抱着木匣,不由开口,「那匣子里的,是何物?」
「小的不知,此乃永昌节度府内要求送来—」信纸连忙上前递过匣子,南诏王与三公九卿皆是凑至近前,丝毫没有君臣之礼。
南诏王也已习惯,由太监呈上开匣,一股血腥味瞬间荡出,却是颗头颅放在匣内,惊得南诏王脸色煞白,连忙后退几步。
「快快放下,吓煞小王!」
三公九卿脸色当即阴沉,崔向微真被杀了?
有人注意到头颅底下还有一页纸,抽出一瞧,却是一页被血染红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乃是永昌路内鼎鼎有名的『雌雄纵火犯」,但这种放火的小喽喽,这些三公九卿自不认得,他们也没见过赵无眠,联想不到他,皆是眼神疑惑。
直到有人将通缉令翻了个面,瞧见背后龙飞凤舞写着一句话,低声念出。
「为酬酒儿三盏血,夜提龙首下烛天—.
话音落下,朝堂猝然一寂。
轰隆殿外一声炸雷声响,满目惨白透过殿门窗户,映得金殿似如白昼。
待电光隐去,朝廷上的文武百官才骤然瞧见,不知何时殿内竟出现一位身材顾长的红衣男子,
站在木匣前。
红衣男子竖着发冠,脊背笔直,戴着玉扳指的手负在腰后,贵气十足。
虽只是一人,但当他出现在殿内后,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绷紧心弦,不敢多言唯恐惊扰。
红衣男子淡淡抬手,接过被血染红的通缉令,默然望着纸上诗句,沉默片刻,才开口道:
「酒儿?萧酒儿」
嗓音依旧贵气,却又透露着凝如铁石的高高在上,远比那少年更像南诏王。
红衣男子忽的一笑,「原是萧远空来了南诏,欲为那女人报仇啊。」
场中文武百官,依旧默然不语,只是心想,大离朝大军压境,国师不出面,永昌节度使被杀,
他也不出面,可这名为萧远空的人下了战书挑畔,他立马现身这名为萧远空的人,究竟是谁?
?
蹄哒,蹄哒银月如钩,夜空澄澈,官道两侧的小麦田随风轻晃,飞驰骏马自黄土官道一冲而过,劲风肆虐带动两侧麦林猝然一晃。
赵无眠坐在洛湘竹身后,手穿过她的小腹紧握缰绳,策马疾驰,朝大理而去。
因为夜深,周围幽寂无人。
洛湘竹裹着披风,身上包的严严实实,娇躯后仰,靠在他的肩头,贤良温儒乖乖巧巧,大腿上放了一袋油纸包裹的烧鸡,自是在永昌买的。
洛湘竹觉得一整只鸡撕起来吃才香,也便没有让小贩帮忙撕碎,她小手捏住鸡腿骨,相当豪气撕下一块鸡腿肉,鸡肉分离间似是滋滋冒油,香味扑鼻。
她抬起鸡腿放至赵无眠嘴间,待赵无眠咬了一口,她才美滋滋咬下嫩白鸡肉,爽快到大眼睛咪成月牙。
赵无眠心底又叹了口气,往常洛湘竹吃的是什麽?
佛跳墙,胭脂鹅脯,茄,就是放出《红楼梦》里,都能当一桌子珍,可现如今不过是普通烧鸡就能让她露出这种表情,这段时日小哑巴真是受了不少苦。
他俯身在洛湘竹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洛湘竹当即娇躯紧绷,不敢再吃,还以为赵无眠想抱着她滚到麦地里做坏事但等了几秒不见下文,她才放松几分,回首白了赵无眠一眼,用手帕擦擦侧脸。
你吃了烧鸡,嘴上都是油,弄我脸上脏死了—
不过只是亲一口她倒是不抵触—这也不在约法三章的条文里。
她自己也想和相公亲亲抱抱啊,只不过不能自己主动,否则倒显得她不知廉耻·
她擦过脸后又将鸡腿骨递给赵无眠嘴巴,赵无眠无需动手,湘竹妹妹就伺候得他服服帖帖,吃罢将骨头抛进麦地里化作养分,她又微微弯腰,从马鞍袋里取出一酒壶。
拧开塞子,抬起小臂衣袖掩面,咕噜咕噜,做足了贵族之女的高雅姿态但这里面不是酒,
而是梅汁,酸酸甜甜。
「呼一—」
一口小半壶下肚,洛湘竹畅快得长舒一口气,朱唇湿润,鲜艳欲滴。
让赵无眠不由回忆起含住这薄唇时的美好触感。
触感倒是其次,湘竹妹妹的反应才令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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