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黑云压城(2 / 2)
「你若死了,本姑娘便什麽都没有了,但你若赢了,两天内集齐其馀九黎蛊,本姑娘再给你调配服下,效用依旧不会差。」
「两天啊。」赵无眠摩着小瓷瓶,朝她一笑,「今晚就成,无需两天。」
紫衣心跳快了几分,后是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几句话落,三人简单收拾了下,策马朝城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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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哒蹄哒一大理郊外,一队人马护卫着正中奢华步攀,行于官道。
两侧皆是金黄色的麦穗,一轮夕阳挂在地平线外,霞光让两侧的金色浪潮多了几分血色。
两侧护卫,就是南诏深宫的大内高手,九黎内部,又有国师同行,可以说此地便是整个南诏最安全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南诏王得知此事便是魂不守舍,满脸苍白,忍不住与身边老臣低声交谈。
「这,这大离朝为何平白无故出兵,口称小王擒他未明侯,这,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小王可连见都没见过未明侯,听闻大离天子是个女人,这,这,她可是癸事到了?这才犯病,出兵南诏,对她有何好处?」
「唉,真想出兵,什麽藉口找不到?明明戎人还在晋地前线扣关,这大离朝的天子不知是犯了什麽病,忽的便要乍起兵祸,双线开战。」
「我等这,这胜算几何啊?」
「大王莫忧,国师尚在,鹤拓又怎会出事?」
闻听此言,南诏王这才安心几分,撩开车帘,看向策马走在马车前列的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并未携带兵刃,端坐马上,气质淡泊清雅,好似王公贵族,却又腰杆笔直好似直穿云霄的利刃,霞光落在他的身上,好似身披血衣。
南诏王问:「国师如此平静,可是腹有良策?」
烛九天骨子里还是江湖人,压根就没在乎南诏是死是活,大离打或不打,与他无关,
他此刻唯一在乎的人只有赵无眠。
他此前去苍山,明面上只是带南诏王去祭拜天地,实则另有准备。
不过烛九天也没想如此简单就放弃南诏,动员一二,让大离朝伤筋动骨,他自是乐见其成,于是便道:
「我活一日,鹤拓便一日不亡。」
话音简单,嗓音平淡,可这股唯我独尊的气势,终是让南诏王彻底放心。
他露出笑容,正欲开口说话,可官道侧方,却是传来一道清朗回应。
「是吗?那你今日若死了呢?」
话音不轻不重,语气平和,却在内息传遍每人耳中。
所有人皆是一惊,当即死寂,旋即两侧护卫『呛铛」一声,猝然拔刀,警戒四望。烛九天眉梢微微一,也是闻声看去。
呼呼周围一片死寂,唯有些许风声传来,官道侧方的麦田中,一江湖浪子手按斗笠,身围漆黑披风,独身一人,站在麦田中央。
麦子长势喜人,可至此人侧腰。
浪子身形顾长,背对着一轮夕阳,背光的缘故,看不清面容,些许麦叶被风卷起,擦着他的面前拂过,也撩起他的披风一角,露出披风下的暗青长袍与腰后斜跨的一柄横刀。
那柄横刀,烛九天认得大离朝景正皇帝的佩刀,当年他就是用这把刀硬生生从秦地砍至京师,一路靖难化龙,成大离天子。
来者不善,所有人皆是按兵不动,一言不发,护卫们紧紧盯着赵无眠,眼底深处不免错。
究竟是谁这麽大胆子,敢拦南诏王的马车?
江湖浪子一言不发,微微抬眼,望向高坐马上的烛九天,披风随风轻晃,猎猎作响,
死寂天地,唯有他一人一刀。
烛九天的脸与他记忆中没什麽两样,带着几分书生气的中年男子。
当年,他便是一席红衣横跨万里赶来中原,差点杀了酒儿,也差点杀了他。
赵无眠记得很清楚,那是景正四年发生的事,中间打了三年靖难之役,所以那年赵无眠才十三岁,武艺虽是不错,但未入天人,更别提沟通天地之桥。
那是一个雨夜,残夜。
因先帝赏了羊舌丛云武魁牌匾,他以青城山为根基建派青连天,这可是赵无眠与酒儿的小窝,两人那时正策马奔行在山林间,往青城山赶去,琢磨着怎麽将羊舌丛云赶出青城山。
结果烛九天忽的自林间杀出。
两匹马死了,赵无眠也被一掌拍晕过去,若非酒儿护佑,他当场就得成团血雾。
待他醒来后,已是两天后—自那之后,酒儿便经常咳嗽,时常口吐黑血。
后没过两年,她便忽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无眠此后这才再没在乎过什麽羊舌丛云,只是满江湖找着酒儿的踪迹,也在寻看烛九天的下落。
但那时的赵无眠显然以为烛九天身在中原,未曾想过他竟然跑到南诏这偏僻小国当了个国师。
他找他,已经找了十四年。
错金博山炉将他送至此处,冥冥之中,是否也有一缕缘法?
「你果然来了——萧远空。」烛九天高坐马上,垂眼望着麦田中的江湖浪子,平静无波的面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十四年过去,你的武艺似是长进不少,可惜找我找了十四年,竟从没想过,我不在中原?未免可笑。」
见到血仇,赵无眠已是近乎无心思考,心中火气远胜当初剑南见到丁景澄。
自己的仇家,总有机会杀的,因为自己还活着。
可酒儿呢?
赵无眠时至今日都不知她是死是活。
除了青城山的那封信,酒儿竟没有给他留下哪怕一丁点的线索。
他心底清楚,酒儿兴许已经寂寞的死去,一如她当年寂寞的孤身一人闯荡江湖。
赵无眠两岁时便跟着酒儿跑江湖,于酒儿而言明显是累赘,可酒儿依旧带着他满江湖跑,为何?
酒儿不是喜欢寂寞的人。
她最怕寂寞了。
可她却时常与寂寞为伴。
咔念及此处,赵无眠当即不再言语,他手指向上,轻弹斗笠,他束在一起的长发在腰后随风轻晃,斗笠则在空中飘荡。
赵无眠问:「还不下马?」
「你—.—」
呛铛烛九天刚吐出不过一个字,一抹极为刺耳的拔刀声骤然在麦田响起,激得在场所有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满天霞光中,一抹寒芒形似半月,宛若银龙乍现,沿着麦田猝然横扫!
一众护卫只瞧一抹银线猝然自这江湖浪子的腰后刀鞘中擦出,却根本没有刀锋临身的感觉,待定眼一瞧。
这江湖浪子的刀,根本就没有出鞘啊!
有人冷笑一声,翻身下马,拔出长刀,高声道:「杀刺客!」
可翻下马后,他却不知为何,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好似没了腿·—」·
抬眼一瞧,刀只剩半口,自己的下半身,还坐在马上,断口正向外喷洒着鲜血」
呼呼一阵夕阳下的轻风拂过,江湖浪子面前呈现扇形的金黄小麦,飘在空中的斗笠,坐在马上的护卫,奢华马车,以及马车内的南诏王与老臣,皆是沿着中线,猝然分离。
噗通!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轻响,马匹受惊,赫然长嘶一声,被吓得四散而逃。
还坐在马背上的十几位只有一半的护卫,这才伴随着颠簸向向侧坠倒。
方才还好似乡间美景般惬意的官道内,顿时一片血腥与户骸。
赵无眠面前的麦地中,皆被从中割断,满天麦穗随风轻晃,好似金雨。
烛九天一席红衣,走在漫天麦穗中,与赵无眠一同站至麦地,眉梢紧紧起,回首看向已被拦腰而断的南诏王,冷声道:
「南诏王一死,鹤拓可就彻底乱了-你身为未明侯,岂不知南诏王活着,大离朝才更容易安抚鹤拓稳固大局?你莫不是疯了!?」
赵无眠手按刀柄,轻声道:
「我今来之,南诏的天下事便在我,你不过将死之人,何须费心。」
这个南诏王,是烛九天的南诏王。
不是赵无眠的。
话音落下,两人皆不再言语,话已至此,便没什麽可说的。
官道上,已被血泊覆盖,后顺着沟壑,流入麦地。
夕阳垂在天际,横在田野间的两人之间。
漫天血色。
老样子,明天把打戏一口气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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