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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同时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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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同时月

呼呼寒风席卷燕北雪原,雪未定,风更涌,鹅毛雪花落在脸上,很快融化,在白嫩肌肤上留下一点冻红。

两行足印在雪中随着脚步涌现,慕璃儿与观云舒裹着白色披风,骑着马,一路向北。

披风下摆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慕璃儿微微抬眼,望着目前纷飞冰雪,呼出一口白气两女追着莫惊雪的踪迹已一月有馀,算不上太长的时间,可还是让她不免心生寂寞,

甚至都没什麽心情与观云舒吵架拌嘴。

但近些日子她们也不是毫无所获,得了线索-事关本宗九锺,她总不能将宗门抛之脑后,只得忍受她轻叹了口气,自腰间解开酒葫芦,朝身侧的小尼姑递去,微微示意,发出一声鼻音「嗯哼?」

观云舒微微摇头。

慕璃儿便兀自啜饮,火辣的烈酒温暖着她的身子,让她回忆起一丝曾经与情郎温存的暖意。

可当酒喝完后,这丝暖意也便消弹无形,让慕璃儿心底更为寂寞。

尤其便是当想到如今赵无眠恐怕已经回京,自己却被莫惊雪困在这冰天雪地间,难以随意脱身。

她看了眼天色,「即将入夜,整顿休息吧。」

观云舒沉默着颌首,翻身下马,搭起篝火与油布制成的三角帐篷。

她坐在帐篷前,拉了拉披风,抖落雪花,才坐在毯子上,抱起双膝,看向京师的方向,语气很轻,说道:

「算算日子,赵无眠应当已经回了京师,也不知他什麽时候来燕云。」

「恩。」慕璃儿应和一声,往篝火里添柴,口中则道:「洞文方丈也在燕云,倒算意外之喜。」

两女在燕云待了几个月,打听到了洞文线索。

洞文酷爱云游江湖,虽不知他是知道莫惊雪来此特来阻拦,还是偶然来此,总之若能找到他,定是一大助力。

洞文三十岁才习武,如今年纪还不足五十,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却能修成武魁前三,与归一真人同为佛道第一人,实力肯定不会逊色莫惊雪多少。

观云舒美目稍显出神,坐在帐篷下发呆,并未回应,还在心底琢磨洞文方丈来这冰天雪地作甚。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打听过洞文方丈一天天在山下游历的故事,但洞文回回都只是随意一笑,说是惩恶扬善,洗涤禅心之类的话。

洞玄师叔倒是说过,洞文方丈酷爱在燕云一带游历。

「水。」慕璃儿为她递来一杯刚煮开的热水,观云舒下意识接过。

慕璃儿坐回去,用汤匙搅拌着篝火上架起的铁锅,随口道:「你连谢谢都不会说吗?

这样也算佛门中人?」

「谢谢。」观云舒并未在这种礼数问题上和慕璃儿拌嘴,乖乖道了谢,双手捧着水杯,贴在脸上。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层夜幕很快笼罩万里雪原,目之所及一片漆黑,连月光都没有,

唯有篝火周围的数丈光芒。

黑暗中有野狼的嘶吼,但两女都没有在意。

观云舒自行囊中取出木鱼,抬手轻敲,夜间诵经,这是她每日的功课,除非时局敏感,否则她一日也不会落下,哪怕小手被冻得有些刺痛,小脸也已冻红。

慕璃儿盘腿坐在她对面,却是取来本该添柴的松木,自袖中取出一柄小刀,开始雕刻人像。

随着木屑讽讽抖落,很快便雕刻出这男人的人像。

慕璃儿不是有闲心做木工的人,比起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三教九流之人才做的事情上,

她更喜欢喝得酪酊大醉,或是持剑练武。

但这人像的线条柔和而精美,仿佛当世最好的木匠精心镌刻。

这男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腰后挎了一柄横刀,手里提着一柄长剑这是赵无眠当初在蜀地的打扮。

观云舒诵经的动作微微一顿,打量了慕璃儿一眼,眼底莫名。

慕璃儿这段时间雕了许多小人,从一开始的分不清男女,再到如今的活灵活现,进步显着。

「你既然想念他,回京去见不就得了。」观云舒柳眉轻,「可别说是贫尼将你栓在燕云。」

慕璃儿笑了一声,没有回应,待削好人像后,她上下打量一眼,满意颔首,便拉起毯子,缩在帐篷中,美目微闭,小手紧握人像,随口道:

「别扯这些虚的,睡吧——」

雪原中很快没了动静,只剩满天风声与篝火内咔咔作响的火星。

观云舒看了慕璃儿怀中的小人一眼,后禁不住回首看去京师方向。

也不知赵无眠如今在做什麽唉,多半又在什么女人的榻上快活。

听京中来信,洛湘竹那小郡主跟着赵无眠一块在鹤拓同生死共患难,指不定也落入他的魔掌。

洛湘竹与慕璃儿可是师徒两人,这辈分可真是乱得没边。

但无论想的是谁,最终想起的人一定是自己。

观云舒与赵无眠的赌约一一尼姑赌自己一定能勘破与他的情劫,沟通天地之桥,赵无眠则赌观云舒一定堪不破。

这赌约因为错金博山炉,此刻也已不了了之,但等两人再见之日,赵无眠肯定还会主动提出来的。

观云舒胡思乱想,望着夜空一轮隐隐约约的弯月,却也再没了心思完成诵经功课,兀自出神。

+

京师不似燕云北地那般苦寒,灯火璀璨,人涌夜暖。

吃罢,曾冷月的姑娘大都领着烟火爆竹在露台玩闹,百朵绚烂烟火自古榕湖心升空而起,让京师各处行人纷纷看来,还以为今晚是年关。

也不知曾冷月是出了什麽好事,如此庆祝。

吃过晚膳,来人收拾餐桌后,转而又放上瓜果点心,馀下姑娘盛装打扮,奏乐起舞,

肆意绽放,好似当真宴请贵客。

「他小时便早慧,那年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才不到两岁,说话却半点不含糊,措辞用语和现在也没有两样,我还以为他被妖怪附身,在他睡觉时,偷偷用鸡毛掸子打他。」

萧冷月端着酒杯,架起双腿,姿态随性,小手摇着酒液,对太后娘娘说着赵无眠小时候的事。

两女虽然岁数差了一轮,但论身份倒算同辈,只要不聊朝廷与太玄宫的事,那便什麽都能聊得来。

珠宝首饰,胭脂粉底,京师哪位权贵老年得子,临安什麽夫人在外包养情郎之类的话题,但最后一定会拐去赵无眠。

太后小手端着琉璃杯,透过杯壁,可瞧内里深红色的酒液。

这是她自宫里取来的西域贡酒,很是珍贵。

太后轻抿一口西域贡酒,白嫩纤细的脖颈微动,好似软玉,一举一动高雅得不像话语气好奇问:

「鸡毛掸子打他?这是你们江南的习俗?把鬼怪当成灰尘,一股脑扫去?」

赵无眠坐在一侧,架着二郎腿,掌心放着瓜子,望着圆台内的舞女乐姬,很是放松。

闻言他转来视线,解释道:

「不,她就是单纯想找机会揍我,若是手边没有鸡毛掸子,她就会拿擀面杖,或是刀鞘之类的东西,以此报复我在洗澡时将浴桶里的水甩在她脸上。

「你怎麽能这样想你姨—」萧冷月生了气,扫了赵无眠一眼,教训道:

「把腿放下去,瞧瞧你,如今好歹也是堂堂王侯,如此吊儿郎当像什麽话?」

「我这是在家———」

「太后还在这儿看着,家什麽家?」

太后又不是外人,这是侯爷夫人。

这话赵无眠不敢说,默默放下腿。

太后觉得好笑,在心里琢磨着等哪天上了床,她也要拿出长辈气度,好生教训赵无眠几句,然后赵无眠心里不服,顶撞于她—如此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萧冷月不知太后心底在想什麽,回忆少许,继续笑道:

「说起洗澡,这小子那会儿总想自己一个人洗澡,但他那时候才两岁,站起来都没浴桶一半高,我自然不会应允,后来才知他是害羞,左捂右捂,但有什麽好捂的?」

萧冷月拇指与食指比了一个手势。

赵无眠错愣道:「你怎麽记这麽清楚?」

「那时候姨娘就已经是沟通天地之桥的高手,只要不想忘,那什麽都可记得。」

赵无眠稍显无语,起身离去,不愿再听。

太后娘娘笑得花枝乱颤,笑声清脆。

赵无眠居然也有应付不了的人,她还当这小贼天不怕地不怕呢。

在另一张乾净桌上,放着文房四宝,洛湘竹手边则放了些新鲜水果切盘,提笔写信,

俏脸认真。

赵无眠端着酒杯,过去一瞧,大失所望。

「还以为是给我写情书,闹半天原来是给岳父写家书。」

洛湘竹没注意到赵无眠过来,闻言娇躯微颤,被吓了一跳。

她失踪这麽久,一直没机会给家里写信报平安,如今回京,自然该给燕王书信一封。

岳父在燕云孤家寡人,燕王妃英年早逝,洛湘竹未来嫁给他,肯定也不常在燕云待,

如此想想,赵无眠觉得自己也该给岳父打声招呼。

于是等洛湘竹写完信后,他便紧挨着她坐下,自她手中拿过毛笔,「等我也和岳丈说几句。」

洛湘竹无奈看他,便瞧赵无眠提笔写道:

【岳丈,没错,又是我,距离我在东海为您写信,已经是盛夏的事,如今深秋,时间一晃而过,我已不叫您燕王,转而尊称您岳丈。】

【但您莫觉得我对郡主早有祸心。】

【直到鹤拓一行,我方知曾经我与郡主有门娃娃亲,不知燕王妃曾经是否与您提过。】

【但无论提没提过,我都打心眼里想迎娶湘竹郡主。】

【我们在一起时过得很开心,湘竹郡主现在一顿能吃两碗米饭,三碗鲜汤,若干下饭菜,以及数不胜数的零嘴点心,可见一斑。】

【市井百姓都说,要想日子过得旺,媳妇就得长得胖—】

还没写完,洛湘竹就将信纸夺走。

她红着脸瞪赵无眠,直白,粗鄙,半点不含蓄!这世道哪有人写信是像你这样的?

而且她也不胖,小腹一点赘肉都没有。

但洛湘竹还是认认真真将信纸包起,准备寄信。

赵无眠斟酌片刻,带着她来至大厅外的露台上,将站在曾冷月顶端看烟花的雪枭叫下来。

雪枭站在露台栏杆,歪着脑袋,眯着眼晴看赵无眠。

燕云距离京师好远喔。

洛湘竹疑惑看它,何必要让雪枭送信呢?

「它能闻到尼姑和师父的味道,顺道让它给她们也送封信吧。」

赵无眠就地坐在露台上的方桌前,让人取来文房四宝,摊开信纸,琢磨几秒,后提笔写信。

但写了没几句,他便眉望着自己的字,又看了看洛湘竹的信纸。

洛湘竹字迹娟秀,娓娓道来,看着便让人心底高兴,而他呢?

一介江湖浪子,从小到大跟着酒儿东奔西跑,哪有时间读书写字,便是如今成了朝廷侯爷,他也极少动笔,自然看着不甚雅观。

赵无眠拉着洛湘竹坐下,笑道:「我是粗人,湘竹妹妹替我写吧?」

洛湘竹海巧坐下,捏起毛笔,并未拒绝,只是觉得赵无眠真是区别对待。

给她亲爹写信,想怎麽写就怎麽写。

但给尼姑和师父写信,便开始注重字迹雅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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