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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午睡时间。池燕丰课业也忙，下了餐桌就是书桌，因此他们之间的关系既亲近又疏远，日日见着面，却讲不上几句话。

池燕丰说：“妈在奶奶家。”

池柏文夹菜放碗里，又去夹第二筷，看得出来今日的饭菜非常合他胃口：“我知道，吴妈说过了。”

“这两天妈心情不好。”

“嗯。”

“她什么时候回来？”

池柏文用饭速度很快，几口见了底，对池燕丰的啰嗦感到奇怪：“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你妈妈她高兴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这么大人了，还离不开妈了么？”

池燕丰放下餐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池燕丰没再说。

扒完最后一口饭池柏文按习惯直接上楼，池燕丰跟着他。临到书房门前，还没有回自己房间的意思。池柏文刚停步，就见他伸出手：“爸，我们来一次父亲与儿子之间的谈话吧。”

池柏文扭过脸来，不解的睨了眼面前的这个男孩，光阴似箭，现在再要平视他需要微微扬目了，他问：“你想说什么。”

说着，抬脚进屋。

池燕丰极少来书房，那不是小孩玩耍的地方，一如池柏文极少去池燕丰房间，是陌生的。有时趁着父亲不在家偷偷溜进来，弄乱了文件，便会受到严厉的斥责。

书房里只有一张办公椅，池柏文坐下来。池燕丰本来就高，站着说话更显得居高临下，让池柏文颇有种被谈判的感觉：“您有没有见过妈妈喂鱼，穿着睡衣，散着头发，光脚，素颜趴在鱼缸上面？”

开头开的牛头不对马嘴，池柏文听到皱眉，说：“我们家没有鱼缸。”

“奶奶家有。”

池燕丰继续说：“记得她开怀大笑的模样吗，像结婚照那样。”

办公桌上恰好放置了照片，听他这么问池柏文看了看，照片中眉眼笑弯下来的女孩不知道去哪儿了，他记得任月现在的眼角总挂着大面积的鱼尾纹，还有肚子上恢复不了的妊娠纹。他说：“你到底要说什么，我没时间猜谜语。”

“爸，”池燕丰尊敬地唤他一声，然后问他，“您是多么有智慧的人，在事业上得心应手，但是有没有认真关心过我们？”

这种话简直是挑战池柏文的权威，令他眉峰一凛。

“你记得我出生年月吗，记得妈妈最爱吃什么菜吗，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吗？”

果然是为了任月来的。面对儿子接连质问，池柏文羞愧爬上心头，耐心更差了。

“她胃口不好，她心情不好，不是我造成的吧？我也问过你妈，她自己不说我有什么办法？”池柏文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声音更大了些，“哦，我每天辛苦赚钱养家，早出晚归是为了谁？够累的了！回家以后难道还要哄这个哄那个，我压力大的时候，谁来哄我？情绪这种东西长在她心里，本来就应该靠自己消化。你怪到我身上来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