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赵老师耍无赖(1 / 2)
第380章 赵老师耍无赖
耿大勇这一声喊就跟在屏幕上按下暂停键似的,于赵安耳中更是不亚于「老祖救我」的疾呼声。
麻烦了。
以延误军机为由杀一个五品守备和几个六七品的低级军官,跟碾死几只蚂蚁没多大区别,杀了也就杀了。
谁让赵安手握神器杀过二品总兵和四品知府,事后朝廷也全盘予以「追认」,圣眷红的不能再红。
但人家现在有议罪银护身,这事就棘手了。
议罪银是什麽?
议罪银是老太爷默许丶和珅推动于去年以「红文」形式颁行全国的重大国策,权威性跟后世的《民法典》差不多!
虽然这玩意老太爷一死就被废除,但现在否认议罪银同直接否认老太爷的领导,否认大清统治合法性没有任何区别。
更何况赵安自个就是议罪银的品牌代言人。
或者说,议罪银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
其他官员是通过议罪银减少罪责,而他是靠议罪银飞黄腾达。
当初如果没有主动缴纳一千两议罪银成功进入和珅视野,继而被树立为全国学习的模范典型,赵安在基层或许还能往上爬,但绝计爬不到如今这高位,这会估摸不是在扬州府学当副校长,就是当教导主任。
说不定又借调到哪个单位混水摸鱼,挖空心思想从哪镀个金,实现科级到处的跨越。
不过了不起九品升八品。
八品官能跟从二品的布政使比?
所以,作为议罪银的既得最大利益者,赵安无论如何也不能否定议罪银的「药效」,更别说议罪银是和珅亲自操盘的项目。
真否定,无疑自毁长城,得罪和珅也把幕后的老太爷给得罪了。
好不容易上了和珅这条友谊小船,能说翻就翻麽。
真翻了,不用和珅出手,嘉庆那小子就能让他失足落水三次。
但耿大勇逾期不至延误军机也是事实,自个调兵檄文中说的明白,误期者不管参丶游丶都丶守,皆以军法从事,决不姑息!
这会若因议罪银便饶过这姓耿的,赵安这署理巡抚的脸面何存?
权威又何在!
没有绝对的权威,如何全盘指挥针对盐匪的大围剿,又如何能确保胜利果实的大头落入自家手中。
剿匪不是目的,目的是夺权。
因而,现在的感觉就跟耿大勇卡了个BUG似的,生生给赵安喂了只苍蝇,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看来只能同样寻找对方的BUG了。
大脑飞速运转的赵安仔细分析议罪银的机制,得出两点结论,即议罪银针对的是官员公务过失与失察之罪,以及经济犯罪。
比如,管的仓库不小心被老鼠啃了粮册导致对不上数,或手下师爷背着你收了点小钱把你坑了,再或者你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舅的邻居打着你的旗号在乡下多占了两亩水田,又或者收了人家贿银帮忙解决某事.
这种事,议罪银就好使,因为在老太爷眼里这些都属于轻微刑事犯罪,可以拿钱赎罪。
但想用议罪银来抵谋反丶叛国丶结党营私这种「十恶不赦」的大罪,那纯属是想屁吃。
影响太大的也不好使。
如甘肃冒赈案贪得惊天动地,惹得民怨沸腾丶朝野震惊,尽管当事官员都交过议罪银,结果还是被砍了几十个。
没办法,影响太大,大到老太爷都不好意思给这帮家伙戴罪立功的机会。
议罪银推出遇到的阻力很大,非议也很大,但为何最终能成为国策呢,除了老太爷同和珅竭力推动外,还不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议罪银所议的罪是有限的丶小范围的,最多就是进一步败坏吏治,对大清统治根基并不产生直接影响。
军队这一块,议罪银议的其实也是小过,淮南营延误一日抵达集结地适用军法,但实际并未造成太过恶劣后果,毕竟现在属于开战前的准备阶段,并非已经开战。
是否顶格处罚,是有待商榷的。
可杀,可不杀。
原则上,耿大勇误期可以适用议罪银制。
按实际失误以及造成的影响来计,最多罚半年工资,或是降个一两级留用。
直接把人杀了,是有些过份。
此时,大帐内落针可闻,除了耿大勇等人惊慌丶期待的眼神和彼此急促呼吸声外,就是一众看戏的绿营将领不断闪烁的古怪眼神。
到这会,谁不知道年轻的藩台大人就是靠议罪银上来的?
那人耿守备拿议罪银说事,你赵大人是理还是不理呢?
理,无疑自个打自个脸,唾面自乾。
不理,坏的可是朝廷的国策,打的是皇上同和中堂的脸,你赵大人有多大的能耐能同皇上与和中堂唱对台戏?
已经熬成「老油条」的寿春镇总兵秦国栋这会也是打起精神看戏,还觉得挺有趣,其如何不知赵安是拿耿大勇等人立威,以确立其在安徽绿营的权威。
但手法太过老套,动不动就杀人能利于绿营内部的「团结」麽,说到底,还是太年轻,骤登高位缺了股经年沉淀味,也少了股变通劲,以为「王霸」狠辣手段就能解决一切。
年轻人的通病,这会骑驴难下了吧?
暂时不动声色,打算等会这位年轻的赵大人实在下不来台再出面打个圆场,如此,既保住故人之子,又能显出他这总兵的能耐,以及人情世故。
赵安脸上肯定看不出丝毫波澜,权衡利弊之后,视线扫过一众心思各异的绿营军官,毫不犹豫便朗声道:「皇上仁德丶体恤臣工,特命和中堂设立议罪银制度,乃是给一时糊涂偶有小过的官员一个改过自新丶戴罪立功的机会,此煌煌国策,本官不敢不认!」
此言一出,不少绿营军官眼神中立时多出一丝讥讽:赵大人这舵转的蛮快嘛。
赵安视线则落向被按在大帐门口的耿大勇,沉声问其道:「你缴了多少议罪银?」
闻言,耿大勇煞白脸上瞬间涌起一股死里逃生的潮红,赶紧道:「回大人话,末将缴了八百两!」
「大人,我们也缴了!」
被绑的几位淮南营军官也跟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在那报数,有缴三百两的,有缴五百两的,最少的一个缴了一百四十两。
比起同品级的文官缴的肯定少得多,原因是武官工资低,能捞的油水远不及文官。
但这缴的议罪银相比这些军官合法收入,显然也是远远超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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