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女帝的侍读!(2 / 2)
「状元郎这几日可是风光无限呐!」
南宫婉儿声音轻柔,却隐隐透出一丝酸意,「金榜题名,洞房春暖,妻妾相伴——-真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洛阳花」了呢!」
说着,她指尖轻轻掐了江行舟手臂一下,似嗔似怨。
江行舟听出她话中醋意,只得苦笑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婉儿——」
「罢了!」
「我不过一介深宫女官,哪里管得了你这位风流个的六元及第状元郎。」
「陛下每日皆会在此御花园静读一个时辰,稍作休憩。
你既为侍读,只需在一旁,诵读案上卷轴内的文章即可。」
南宫婉儿美眸微垂,声音渐低,似有幽怨流转其间。
「若陛下未开口相询,切记莫要多言——陛下不喜旁人搅扰她的思绪。」
南宫婉儿引江行舟步入御花园深处一座玲珑阁亭。
只见女帝陛下正静卧于一张紫檀躺椅之上,双眸轻阖,气息匀长,也不知是真入了梦境,还是只在浅憩养神。
四周五丈开外,数十位太监丶宫女垂首侍立,屏息凝神,不敢有些微惊扰,
江行舟敛衣近前,于御案十步外驻足。
此刻,他抬头方见,
女帝武明月的容貌极为年轻,低眸时羽睫如墨,抬目间眸光清冽。
玉面朱唇,姿容绝世,若非那通身的帝王威仪,几乎教人以为她是哪位深居闺阁的年轻贵女。
他依制微躬一礼,随后趋前两步,双手轻取案上那卷《天问》。
玄色袖袂拂过紫檀案角,未出一丝声响,
退至左侧半丈处的一方青玉团蒲,端坐,展卷朗声诵读。
声如击玉,字字清晰,在这寂静深宫中荡开浅浅回音。
那是春秋战国时期圣贤屈原所作的《天问》。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曹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他音韵清朗,字句如玉。
江行舟正缓缓诵读间,
忽见书页天头有一行极细的朱砂批注,墨迹犹新:「「荧惑守太微,圣人生东南一一其象显于天授十五年冬。」」
江行舟心头募然一震,
如被无形之手住神魂,呼吸雾时停滞。
这卷《天问》书页旁的一行朱批,字迹清瘦峭拔,墨色犹新,却瞬间刺入江行舟眼底这句话他分明见过。
穿越至此方世界之初,他曾于江阴薛国公府的琅阁中,在一卷孤本残谱的边隙,见过一模一样的批注笔迹。
当时只觉玄奥难解,却未曾深究。
此刻竟在这御前禁中丶女帝案头再度得见!
寒意条然窜上脊背。
这绝非巧合!
女帝武明月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眸光清冽如寒潭,正静静地凝视着他。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在寂静的亭阁中荡开,「为何一一不念下去?」
这突然的发问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周遭凝滞的空气。
江行舟感到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肺腑,握着书卷的指尖微微一滞。
女帝眸光如深潭静水,不起波澜,却自有一股迫人威势。
江行舟定了定神,起身执礼,声音沉稳中透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陛下明鉴。
臣去岁于江阴薛国公府琅阁中,确曾见此卷《天问》,并睹此朱批。心中久有疑窦,萦绕难解。
此书乃先秦以前的圣贤所着,距今已逾千载,岁月苍茫。
然此行批注一一『荧惑守太微,圣人生东南,其象显于天授十五年冬』一一所指,分明是去岁冬月天象。
时空交错,臣愚钝,实难参透。不知-此乃何人所注,竟能预识天机?」
他言语从容,陈述了事实,又将那惊世骇俗的疑问,恭敬地呈于御前。
女帝武明月神色淡然,指尖轻轻掠过书页,道:
「此乃国师李太师亲笔所注。
占星下兆,不过是一家之言。
前几年,太师观星象有异,荧惑守于太微垣,遂断言有圣人降世东南,其象应于天授十五年冬。
朕闻此言,曾遣人暗访东南各道,欲寻圣人踪迹。」
她轻叹一声,似有倦意:「然江南丶岭南丶荆楚三道疆域万里,子民亿万。
一年所生婴孩,何止千万之数?
圣人不言,天命不显!
这教朕从何寻起?
纵使寻得,待其长成一一亦需十五六载寒暑。
按天授十五年冬月出生算,待十五年之后,大约—正该是你如今这般年纪,若有机缘,或已赴考登科,方能日渐名动天下。」
她目光掠过江行舟,带着些许欣赏,旋即又归于沉静。
若太师当年预言的是「天授元年,圣人生于东南」,她或许真会疑心眼前这惊才绝艳的状元郎,便是天兆圣人。
可惜。
十五年春秋相隔,终究对不上。
江行舟心头募然一沉,面上却依旧从容。
他听懂了。
原来那「圣人生东南,天授十五年冬」的箴言,在陛下心中所指,乃是去年冬日降世的一名婴孩。
她自然不会将这等玄奥天机,与自己这般早已长成的年轻臣子联系起来。
可若以「新生」论一他穿越而来,于此世间睁开第一眼的那一刻,恰是天授十五年,寒冬飘雪的大寒时节。
他垂眸掩去眼底波澜,继而抬首温然一笑,顺着女帝的话锋道:
「陛下圣明。
待十五六年过后,那位应运而生的圣人,必当崭露头角,名动天下。
届时,微臣尚在朝中,能得以瞻仰圣人旷世风采,实乃三生之幸。」
女帝武明月闻言,唇角轻扬,看向他的目光中赞赏之意更浓:「江郎何必过谦?
以你之才学见识,莫说十五六年,便是眼下,也已初具气象。
十五载后,你怕是早已入主内阁执宰,贵为殿阁大学士,甚至成为天下景仰的一代儒宗。
距离那圣人境界依朕看,也不过半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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