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344章 桀骜(1 / 2)

加入书签

第344章 桀骜

站在堂下之人,正是周公山的渠魁,张崇。

他身形高大,膀大腰圆,一张脸上横肉丛生,双眼本就不大,此时又眯缝着,透着一股戾气和狡诈。

他身上的铠甲是标准的明光铠,只是和王家三兄弟还刷个漆遮掩一下不同,此人直接就这样明晃晃地穿着唐军将校的铁铠,出现在赵怀安的面前。

他腰间悬着一柄环首长刀,刀柄上缠着花哨的彩绸,走起路来刻意将腰膀扭得大开大合,裙摆甲叶哗哗作响,强悍矫捷。

而他身后的十八人,也个个龙精虎猛,眼神桀骜不驯,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王绪。

此人一进来就满脸堆着笑,生怕让赵怀安觉得自己有脾气。

随张崇进来的都是周公山的大小头目,基本手下都管着五六十号人。

现在一拥进来,顿时就将堂下的廊房挤得满满当当,其气势和装备,不晓得比之前的三拨土豪强悍到了哪里去了!

当然其气焰之嚣张,也是倍之。

张崇在那边恭恭敬敬的行礼,而后面的周公山党徒却大大咧咧地站在那边,眼神不断扫视着堂内的保义军将领身上,眼神充满了不屑和挑畔。

尤其他们看到如同狗熊一样局促在坐几上的王稳和刘长遇等人时,嘴角更是撇出一抹轻蔑的笑。

其中有个拿铁包棍的党徒直接指着那边的王稳笑道:

「看,这紫蓬山的王大像不像一条狗?」

听了这话,王稔倒是没动,旁边的弟弟王管却已经怒视过去,将那出言不逊的党徒死死记住。

张崇那边行礼后,赵怀安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

本来张崇还挺高兴的,觉得这位节度使还蛮好说话的,可他带着党徒们一进来,下意识去找席位时,却愣住了。

堂下,除了早已坐满人的案几,其馀地方空空如也。

那些本该为他和他手下准备的席位,连同案几,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而光洁的青石地面。

一瞬间,气氛凝固了。

张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眯缝的双眼缓缓睁开,看了看左右,努力又挤出微笑,望向上位的赵怀安,问道:

「节帅,是不是下面人粗心啊,这没咱们兄弟们的席位啊!」

赵怀安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他甚至都没有看张崇一眼,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对着堂下的王稳等人笑道:

「这冰镇的三勒浆,就该这个时候喝。都别愣着了,喝呀,寻常地方可喝不到。」

一下子,张崇的脸色就阴了下来,身后桀骜惯了的党徒们也眼神凶戾。

张崇纵横庐州多年,便是庐州刺史见了他,也要礼敬三分,何曾受过这般羞辱?

但想着大事,此时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对着赵怀安遥遥一拱手,声音生硬地说道:

「草人张崇,请节度使赐座。」

赵怀安这才慢悠悠地放下酒杯,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道:

「哦,来了。那就———站着吧。」

站着吧。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崇的心上。

旁边那王氏三兄弟的老二王茂昭更是没忍住,嘿嘿一笑,又抿了一口三勒浆。

嘿!这是真不错!

旁边已经有周公山的党徒忍不住了,愤愤站出来就指着赵怀安,正要说话。

可此人刚抬起右手,一直坐在右侧的刘知俊猛然跳了起来,一道白练,继而一声惨叫,刚刚还对赵怀安指指点点的党徒就已经哀豪的滚在了地上,捂着齐腕而断的伤口,痛哭流涕。

随手斩断那不逊人的手掌,刘知俊便又默默退到一边,坐了下来。

旁边的刘信这会已经后悔地要抽自己耳刮子,死腿,让你又慢了一步。

这一记拔刀斩直接引爆了场上紧张的氛围,一众保义将齐齐站起,刀都拔了出来,指着那些周公山党徒,呵斥大骂。

而那些党徒们在看到同伴手掌都被砍掉后,却齐齐愣在了原地,最后都看向了前头的张崇。

张崇脸色铁青,他知道,今日这宴,绝非善宴,他不能冲动,不然自己怕也得交代在这里。

这口气到底是要忍下来,后面迟早和这赵大算总帐。

在一众剑拔弩张中,张崇先是呵斥了一众党徒,然后抽出刀就将犹在哀豪的党徒给捅死了,之后摆手让人将户体给拖了出去。

做完这些才低眉顺眼,向赵怀安哀求道:

「节度使,手下都是粗野人,不识抬举,请节度使息怒。」

赵怀安看着眼前这张崇,忽然噗一笑,摇了摇头,讥讽地给了此人一个大拇哥,笑道:

「有手段!行了,就站着听吧。」

就在这个时候,赵六忽然插了一句话,问向张崇:

「你周公山比人家刘长遇的大潜山要离庐州近吧,人家都赶到了,你怎麽落在最后?」」

张崇看着问这话的人虽然不怎麽勇悍,但却坐在赵怀安左近,晓得是保义军重人,便尴尬回了一句:

「我等坐牛车来的,没想到这牛车速度会这麽慢,所以才晚了些。

那边赵六点头,下一句就刻薄说了句:

「庐州好汉都骑骏马,就你张崇坐牛车,怪不得你会慢呢!以后记得骑马,不然别说席位了,菜都轮不到你上!」

这话一出,堂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保义军的将领们笑得前仰后合,就连郭从云这样素来稳重的人,也忍不住捻须微笑。

而王稔丶刘长遇等人,则是想笑又不敢笑,得满脸通红。

在这个时代,牛车是农人或商贾长途运货所用,身份尊贵的武人或官吏,出行皆以骏马为代步。

如果张崇说自己坐牛车还有几分抬高自己的意思,那赵六说的坐牛车就无疑是极尽刻薄的嘲讽,骂他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

这样的羞辱已经是不能忍了,所以即便才有一人因此而死,还是有一名脾气火爆的粗野党徒,仰着下巴,冲赵六大骂:

「哈,你说什麽?」

可不等赵六骂过去,张崇就冲党徒厉声大吼一声:

「闭嘴!」

随后他死死盯着赵六,眼中杀机毕露,脸上的横肉不住地抽搐。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晓得这份羞辱既是下马威,也是为激自己,这些保义军对自己的恶意很深。

但张崇认为自己只要伏低做小,就不会有危险。

毕竟那赵怀安正是用人之时,如果这样不明不明杀了来投靠他的豪杰,谁还会服他?

所以张崇再一次说服自己不要小不忍乱大谋,转头望向赵怀安,抱拳低头:

「节帅,我等来迟,甘愿受罚!」

果然,赵怀安的确如张崇所料,并没有因此而责罚他,反而还呵斥了那边的赵六一声,接着摆了摆手,对老墨吩咐了句:

「这我兄弟赵六,人就这样,你们也多担待。来,老墨,给这些周公山的好汉,一人上一碗凉茶!三勒浆没了,但凉茶还有的是。」

老墨点头,这一次倒是没自己去上茶水,而是让州府的仆隶们,给这些周公山党徒一人一个陶碗,让他们站着喝。

这份屈辱,比刚才的嘲讽更甚了。

张崇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他还是忍了。

他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却将碗重重扣在了旁边王稳的案几上,身后的十馀人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堂内只听得「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赵怀安对这些好汉的脾气熟视无睹,他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

「好了,闲话少说。今日请诸位来,不为别的,只为一件事。」

赵怀安扫了这些三山丶三河的土豪,肃声道:

「如今草军势大,鄂岳动荡。我赵怀安奉天子之命,总领寿丶光丶庐三州军政,保境安民,乃是分内之责。但庐州一地,不仅是我保义军之庐州,更是诸位的乡梓。所以保境安民,大家也责无旁贷!」

「毕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我意,将诸位编入保义军庐州厢军序列。凡我庐州境内,拥有部曲丶乡勇的豪杰,皆可编入名册,授予官职,同享军功!」

「日后,大家便是一家人,有功同赏,有过同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话一出,王稔丶刘长遇等人顿时面露喜色。

他们这些乡野草莽,最大的梦想便是能被朝廷招安,博一个官身,光宗耀祖,所以此刻听闻赵怀安要授予告身,如何能不激动?

而王家三兄弟也对视一眼,心中暗自点头。

这赵怀安虽然手段霸道,但总算还算讲规矩,说给官做就给官做,可以跟!

于是王茂礼第一个站出来表态,抱拳高呼「我等愿为节帅效死!」

「我等愿为节帅效死!」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