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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敬他狷介清高,却又无法苟同,两人并非一路人,因此他只敷衍道:“过来办些事。”

可方舜举聪慧过人,他瞧着顾昀川占了半张桌子的书箱,又看了眼熙攘的街巷,不多远就是观音桥。

他扼腕叹息:“济贤书铺净是些见不得人的营生,这银子就非赚不可吗?你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方兄无需多言。”

可方舜举却毫无罢休之意,他急地“哎呀”数声,忽然怒道:“顾家该还没有穷得揭不开锅吧,你作何要这般下作?与商贾为伍,失了体面!让天下读书人蒙羞!”

这话说得直白又难听,往人脊梁骨上硬戳,就连胸无点墨的沈柳都听明白了。

顾昀川明显动气,却还顾着体面,他紧捏了下指节,正欲开口,就听腾地一声响,沈柳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地愤声道:“你胡说!”

第18章 钱袋子

沈柳话音落,两人皆作一愣。顾昀川看向小哥儿,唇线拉得平直,他从未想过,这个连在桌上给自己盛碗番柿子汤都怯懦的人,会为了他怒发冲冠。

方舜举看向沈柳:“我如何胡说了!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沈柳咽了口唾沫,紧张地两手握作拳头,可眼里清明:“你说的士、士什么……我听不懂,可我总知道人本该是一样的,不分高低贵贱,你不了解一个人、不论德行,仅凭着他是商贾就贬低,难不成先生教的都是这些吗?”

“还有你说顾家还不到穷得揭不开锅,我相公下作,难道只有穷得快要死了才能出来赚银子吗?我相公既不偷又没抢,成日里挑灯写字,赚得每一个铜板都是辛苦钱,他不靠阿娘白养、不好吃懒做,有汉子该有的担当,怎么就下作呢?!”

方舜举哑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好半晌他才开口:“你、你个乡村野夫懂什么!”

顾昀川脸色铁青:“我劝你慎言!”

方舜举一怔,这是他与顾昀川同窗数载,头一回见他真的动怒,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涨红:“失言。”

见二人没有应声,揖了一礼,转身走了。

街巷依旧熙攘,铺子里仍然热闹,店伙计还在高声招徕客人,这门口的一隅,无人在意,只有顾昀川许久都没有缓过神。

沈柳坐下来,抠了下衣边:“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顾昀川轻轻垂眸,他心里有片海波涛汹涌,可面上还是一如往常地平静,执起筷子给沈柳拌了拌面:“都坨了。”

“哎呀!”小哥儿忙低头吃了一口,“可不能浪费。”

方才的事,谁也没提,吃过饭,两人又逛了会儿铺子,给阿娘和宝妹买了糖酥饼。

眼瞧着到秋了气候冷下来,顾昀川又带着沈柳买了香膏,小小的白瓷罐里装着乳白的膏体,飘着股淡香。

沈柳没用过这东西,以往天冷了,脸上起皱,都是拿热水温温脸,实在受不住了,就用指头尖刮一点猪油抹一抹。

店伙计给他介绍的时候,他还不晓得是做什么用的,只觉得好香,抹在脸上好舒服。

顾昀川给阿娘和宝妹也各带了一罐,用布裹起来,放到了竹箱子里。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两人起程往回返。

这若是放在往常,顾昀川多是到街口搭一段顺道的便车,只是这种车不多好等,又不送到门口,他现下带着沈柳,干脆多花了两个铜板雇了驾牛车。

车夫轻抖了抖缰绳,车轮滚起,扬起泥尘。

到家时,天边已经起了云霞,火红火红的很是好看,群鸟归林,炊烟袅袅。

两人走进门,赵春梅正在灶房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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