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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成疾,有进步,这小混血现如今也是会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拽词儿了。
“郑时熠。”
“嗯?”
“要不我们别折腾了,你干脆就答应陆明岚得了,陆家家底儿厚,陆明岚又是长女,等老陆董一走,家产都是她的,绝对不会亏待你。这样一来,既能解了时越的忧患,你下半辈子的幸福也有着落,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郑时熠缓慢睁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Leo……你、你是被谁给附身了吗?还是在和我开玩笑?”
季与淮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不开玩笑,你考虑考虑,真的。”
郑时熠伸出手指无比愤概地点了点他,拂袖离开。
飞机落地老家新落成不久的小型机场,视野内的景物被阴沉沉的天幕和低矮建筑物所接管,深吸一口气,是高纬度城市冬天特有的干爽与凛冽,冷气丝丝入肺,扯出轻微刺痛,将汤珈树从刚下飞机踏上故土的那种不真实感中拽了出来。
难以言喻的感觉,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如今却再也无法触动起他心头涟漪,坐上出租车穿过一条条熟悉又陌生的街景,脑袋里牵挂着的,还是千里之外有季与淮在的S城。
沈玉英站在小区门口的寒风里揣着手等待,母子俩这几年的相处模式很奇怪,在无法说服对方的争吵和生疏客套之间来回切换,像陷入死循环,找不到突破口。
远远地,汤珈树望见路边那道瘦小身影,突然发现她似乎变矮了,是的,人老了是会变矮的。
曾几何时,她还那么的精力充沛,浑身上下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劲儿,在暴雨天的深夜一手打伞一手抱着高烧的五岁儿子敲开诊所大门;徒手将十公斤重的液化气罐一口气扛上三楼;白天在学校上完一整天课,晚上回家做饭洗衣服辅导孩子作业;她脾气爆,性子急,市侩又彪悍,得理不饶人,她的丈夫出了名的惧内,她的学生也都不喜欢她,毕业好几年了,仍不忘叫她的绰号灭绝师太。
她身上有很多很多的缺点,都是普通人会有的小毛病,但这辈子做过一件最大的错事,是和儿子“联手”害死了邻居家的老人。
她有过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过痛彻心扉悔不当初的时候吗?
车停下,沈玉英迎上来,汤珈树隔着车窗看到一张眼角眉梢布满细纹的脸,推开门,嘴唇动了动,喊出一声:“妈。”
沈玉英点了下头,第一句话便问:“是飞机晚点了吗,怎么耽搁这么久?”
汤珈树下车取行李,神色如常地回答她:“没晚点,正常时间到的。”
“我怎么记得你告诉我的是十一点半到?”沈玉英说着,伸手要从他那儿接过双肩背包。
“是你记错时间了。”汤珈树拒绝了她的帮忙,“我拿得动,走吧。”
“那行李箱给我拎。”
“不用。”
沈玉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儿子走远的背影,笑容凝固在嘴角。
进屋,客厅跟上次汤珈树过年回来那会儿没什么两样,家具都是新换的,被沈玉英打扫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阳台上养了花,鱼缸里游着几尾金鱼,电视柜后头的装饰玻璃中央糊着张要掉不掉的福字,还是大前年他贴上去的。
他们搬过来这套电梯房也不过四年,在此之前,沈玉英和汤珈树他爸一直都还住在老街的那套旧房子里。
“饿不饿?我去给你热点饭。”
沈玉英扭头要往厨房去,被汤珈树叫住:“我不饿,在飞机上吃过了,爸呢?”
“出去找人下棋去了,他不就那点爱好。”沈玉英闲不住似的,又说:“饭不吃,吃点水果总行吧,我去给你切个橙子,昨天去附近新开的那家超市买的,又大又新鲜,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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