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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怕感染。”陆宗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

“什么感染?”温艽艽没太听清,但觉得陆宗停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暴躁,便试探着道,“你要不要过来?我觉得我很难跟你老婆沟通,我要不先强硬点过去,给他治治伤,你过来再和他说吧?”

“先等一下。”陆宗停说。

温艽艽还想坚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陈泊秋接下来的动作之后沉默了。

陈泊秋拿到感染试剂之后,就先在自己身上用了,随后又在那个小土堆上做检测,他手指僵硬着不太听使唤,因为怀孕了腰腹也不够灵活,动作慢且费劲,但还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缩短了操作时间。

而温艽艽不知道,他眼睛甚至看不清东西,不知要经过多少次实操或是高压训练,才能形成这种近乎本能一般的反应和动作。

“应该就是怕感染……你很了解他。”温艽艽说。

“他来燃灰大陆就是做这个的,基本素质而已,”陆宗停顿了顿,问,“没感染吧?”

“没有,试剂还在反应。”温艽艽面色难掩焦虑,她很担心陈泊秋肚子里孩子的状况,如果她没有误诊,孩子多半是保不住的,胎死腹中不及时排出的话父体也有生命危险。

陆宗停不置可否,却是叹了口气,说不清是无奈还是气恼:“他到底要干什么……费这么大劲把狗带出来淹死了也就罢了,又何必捞上来埋。”

“可能捞上来的时候小狗还活着吧……他毕竟是十字灯塔的医学博士,保护健康原始物种的意识还是很强烈的。”

“那他就应该把狗老老实实上交。”陆宗停的声音忽然和多维仪里的重合起来,温艽艽愣怔片刻才意识到是他人过来了。

“你来了,”温艽艽看了一眼时间,又顺带收了一条简讯,“试剂反应时间到了,看色显没有感染指征。不管怎么说,你跟他好好谈,我的助手传信来说,他把自己的床位收拾得很整齐,垃圾也都收走,还留了字条,说自己只是去拿点东西,会回去承担责任……也不知道是什么责任,总之你好好说,问清楚。”

陆宗停在她身侧站定,并未回应温艽艽,他兀自俯视着不远处半跪在地上还在低着头怔怔等着试剂反应的陈泊秋,橄榄绿色的眼底晦暗不明,情绪难辨。血色淡漠的嘴唇微微翕张,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却都像是磨尖烧热了的铁块一般:“如果不是他非要把狗带出来,它根本就不会淹死。”

“……”温艽艽一直在看着陈泊秋,他就像一具破旧的木偶僵硬地被丢弃在灰尘漫天肮脏不堪的无人角落,四肢都已经脆弱得一触即散,一点微风就让它们颤颤巍巍,而陆宗停说的那句话就仿佛一记惊雷,直接将它们击碎了。

他还是怔怔地坐在那里,微微朝陆宗停的方向转过脸来,甚至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却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已经碎了,一场风雪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他的大脑混乱而沉重,被重锤击碎的跑马灯苟延残喘地运作着,艰难地拼凑起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十五岁那年,父亲用刑具绞死了他救回来的小狗,他跪在地上磕破了头也没能阻止。

“任务没有完成,为什么要救小狗呢?”

“它多无辜,如果不是因为你多此一举,它是不会死的,它会很自由地在野外生活。”

二十七岁那年,他执意想把年幼的陆宗停从训练基地带出来,因为林止聿插手干预,父亲没有像对当年那只小狗一样对陆宗停痛下杀手,只是把陈泊秋关在地下室里,一遍又一遍地“重温”多维仪电屏里播放的那只小狗被绞死的画面。

“泊秋,感想如何?”

“你觉得你不会像当年一样害他枉死,对吗?”

“如果你觉得可以,爸爸不阻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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