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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寒光闪现。
闻人熹毫无预兆抽出佩剑劈断牢门锁链,然后一剑刺中云复寰的咽喉,伴随着大股鲜血喷溅而出,他苍白冷峻的侧脸满是斑驳血迹,而被铁链束缚住的男子则缓缓失去了生机,头颅无力低下,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折磨。
“当啷……”
长剑落地。
闻人熹指尖颤抖,缓缓抚上自己的眉眼,浓厚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比恶鬼还要可怖,嘶哑的声音从指缝间溢出,带着刻骨的痛意:
“楚陵,你若恨,便只管来找我吧……”
当年的那些幕僚,除了道士淳安逃得无影无踪,包括云复寰在内的所有人终于都死了,尘归尘,土归土,于是万千苦痛只余他一人承担。
那个人的亡故仿佛成为了闻人熹寡白生命中一抹不可磨去的锈色,随着年月愈久,氧化愈深,最终侵蚀骨髓,变成不可言说的心疾。
靖和四年秋,突厥再次率兵进犯,摄政王闻人熹请旨北征,少帝亲自设宴践行,于朱雀门外赐天子剑。
靖和五年冬,摄政王闻人熹亲率铁骑攻破突厥王庭,克、寰二州失地复归,尽收失地三百余里,然而腿疾复发,未能躲过敌军毒箭,不治而亡,时年三十有四,临终前请旨骸骨葬于北地,使魂魄长守西陵,永镇胡尘。
历朝历代,闻人家的将军因为征战沙场大多都活不过五十之数,然而闻人熹却是最早折亡的那一个,短短三十四年便已走到了人生尽头。
这位摄政王昔年大权在握时,无数人都猜他会造反拉新帝下马,谁也没想到他会忽然请旨出征,主动去了苦寒的北地镇守,就连身死之时亦不曾归京,而是葬在了阴山脚下。
后人评说:定平克寰四州失地,凉王收复其二,摄政王收复其二,倘若功在千秋,他二人各占西陵半壁史册。
又是一年隆冬,飞雪覆满了草原。
一座漆黑的山峰上,年轻的道袍男子正焚香祭天,寒风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祭坛上摆着一个白玉骨坛,倘若有人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此人正是被闻人熹追杀数年的道士淳安,而桌上摆着的玉坛则装着楚陵的骸骨。
当年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尸体偷出挫骨扬灰,使得闻人熹遍寻数年未果,后来身死之时亦不愿归京厚葬,而是向帝君请旨,葬在了楚陵曾经守护过的北境。
“魂兮归来!阴山至北!”
“幽冥路开!亡者听召!”
年轻的道士急促摇响铜铃,悠长的声音念着某种古老的法咒,明明是冷得彻骨的时节,他的额头却隐有汗水冒出,手中桃木剑沾了指腹鲜血,挥过天空时引得雷声滚滚,风云变色。
他当初劝楚圭把凉王挫骨扬灰,为的就是今天。
破而后立,魂魄重塑。
只要以骨灰撒遍阵法四周,再借助先祖法器引魂,便有可能逆天改命。
但淳安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他从来没有试过禁书上记载的这个法子,手中桃木剑不知疲倦地挥舞着,风雷声也越来越大,将祭坛上的东西吹得东倒西歪。
“轰隆——!”
一道闪电忽然划过天际,厚重的云层中仿佛出现了一抹裂痕,那裂痕漆黑幽暗,似一条盘踞在天空中的巨蟒,自云层深处蜿蜒而下,撕开天幕露出其后无尽的虚无。
成功了??!
淳安的心脏几欲停止跳动。
那庞然大物似高高在上的神明,猩红的眼睛俯瞰着世间万物,最后长尾一扫,卷走了那骨坛中凝而未散的魂魄。
云收雷歇,风停雪散。
一切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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