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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整首诗摄住了。
他不再是耄耋的老年人,久经官场而磨平的少年意气,被年轻人用笔,一点点描摹了出来。
马上致仕反乡的他,在此刻,竟成了永攀蜀道的少年郎!
年轻人文思如泉涌,诗句在他嘴中越念越快,像是一江春水奔泻而来,又如滚滚长江,滔滔不绝。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最后一笔已然落成。
年轻人将笔扔在桌上,拿着酒坛,猛灌两口。
酒随着他大口的吞咽,从他的嘴两侧滑到衣领之中。
他放下酒坛,目光灼灼。
这双眼睛里是年轻人的抱负,是便览山河的豁达,是对自己才情的极度自信,是此生必有作为的宏大志向。
他带着意犹未尽之意:“这,便是蜀道。”
贺知章拍桌站起。
他如获珍宝,小心拿起那张墨迹未干的纸,看了又看。
他的脑中是蜀道,是接连琼玉的天梯,是天上腾云驾雾的神仙。
可他的眼中却只有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四周寂静,满座皆惊。
最后,是贺知章打破了这寂静。
他满目欣赏,甚至带着狂热。
“如虬飞蠖动,起雷霆于指顾之间。”
“你本不该是凡间的浊物,你是天上的神仙!”
“你是真正的,谪仙人呐!”
席间气氛被推至高潮。
二人饮酒谈诗,说蜀道,说这天下止此一首的《蜀道难》。
一直饮到日头西斜,不得不归。
年轻人伸手解囊。
贺知章伸手制止了他:“这酒,该我请。”
贺知章摸了摸腰间,却发现今日没带银钱。
他爽朗一笑,既没银钱,便拿金龟来抵。
他解下了挂在腰间的金龟,给了店家。
周围仍有未散去之人。
年轻人以及在座眼神好使的全惊住了。
这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才可佩戴之物啊。
就在这小小酒馆,如普通老叟饮酒的,居然是朝中大官!
李白讶然,躬身行礼:“还未请教先生之名。”
贺知章笑了笑:“四明狂客。”
有人认出他了,惊呼:“四明狂客,他是贺知章!银青光禄大夫兼正授秘书监。”
“这是贺监呐!”
贺知章并不在意周围声音,只把目光放在了面前年轻人身上:“还未问你的名字。”
“李白,先生可称我为太白。”
贺知章心中震惊。
李白,李白,这是后世人人奉为“诗仙”的李白!
能写出那样豪放潇洒之诗,他早该想到的。
贺知章拿着手中纸:“我请你喝酒,以酒换诗,如何?”
李白自然同意。
二人离开了酒馆,众人散去。
此时天已暗了,灯火阑珊。
李白带着酒气回住所休息。
他今日实在饮的酒实在有些多,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
李白走路虽晃悠,但脑中却极为清醒。
昏昏的灯影下,他看到一人将怀中的饼拿出来,塞给了路边的乞儿。
灯将二人的影子拉的极长。
两个影子,一大一小,皆散发着一种猫儿般无害的气息。
一只大猫,一只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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