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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牙岛海难前,洛书念的专业是海洋工程,对高炉炼铁的了解,仅限于临时恶补的几个教学视频。当然,她背靠连山问题应急委员会,有的是专业人士为她出具方案,但问题不在于方案,而在于她缺乏推进这些方案的权力。
姜红只是一名安全员,她固然可以提出停炉检修,但首先需要站得住脚的理由,然后需要上级领导拍板。根据事故资料,4号炉在7月份曾经停产进行过年度检修,现在才过去两个月,没有充分理由是不可能得到支持的。
当然,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如果降临到姜红身上解决不了问题,也不是不能想办法,降临到分管安全生产的副厂长身上。
只是精神病院情况紧迫,后面还有蠕行阴影袭击图书馆、白牙岛沦陷等等棘手问题等着调查,而二十多年前的蜀钢事故,跟近在眼前的“末日”相比,说实话没有那么重要,容不得磨磨唧唧,最好快刀斩乱麻。
洛书在铁门外晃了一圈,没有进厂区——一来她没有任何从业经验,进去也看不出个毛线,二来厂区的管理是很严格的,非值班人员、非工作时间原则上不可以进入,换句话说,你就算想加班,也没得加。
除了饭卡,裤兜里还掏出一把钥匙,应该就是职工宿舍钥匙了。照说姜红应该还有工作证,用来刷开厂房门禁,今天大约是没有带出来。
光靠肌肉记忆,找到职工宿舍楼容易,定位到具体的房门就有点困难了,洛书在宿舍楼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好几圈,被工友提醒“门口的花再不浇水快干死了”,这才成功找到房门。
蜀钢职工宿舍在1998年算是条件很好的,但以现在的眼光看,就显得简陋了。姜红的宿舍收拾得很干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大红的床单几乎没有皱褶,显然是仔细铺过,其他物品也一律归置得有条有理。
洛书有点奇怪:从宿舍来看,姜红应该是个很仔细的人——做安全员的,多少都有这种特质。但她为什么会忘记浇水,把自己养的花都快干死了呢?
洛书翻了一圈,找出喷壶,出门替她浇水。
职工宿舍没有阳台,走廊倒是阳光充足,于是很多人都把植物养在走廊上。洛书浇了两盆,觉着叶子形状有点熟悉,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这是精神病院露台上,见过的大丽花——这个季节本来该开花的,但此刻干枯蔫萎,别说开花,能活着就不错了。
秋日下午的阳光里,洛书拿着喷壶蹲在蜀钢职工宿舍走廊上,想象着姜红在这里浇花。
蜀钢事故发生在9月8日,也就是下周二。事故后刘百强身亡,姜红病退,王庆功下岗。
下岗潮并非始于1998年,在东北早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以事故后蜀钢的处理速度看,下岗指标可能不是最近才下达的。
饭堂遇到的那个寸头小哥不知道这件事,不代表姜红也不知道——她是厂里的老职工,而且作为艺术团团长,人脉很广。
洛书又想起藏在精神病院混沌阴影中的那份下岗名册。姜红在潜意识中涂掉了所有的名字,但无论如何都涂不掉自己的,那背后是很深的恐惧。
让她方寸大乱,以至于忘记浇花、差点把大丽花干死的,大约就是这份恐惧。
或许这份恐惧也影响到了她的工作,让她忽略了什么细微的异常指标。虽然炉壁会出现裂缝这种极小概率事件,即使她早早示警,大概率也阻止不了事故的发生,但刘百强身亡的沉重责任和负罪感,最终压垮了她。
到此洛书已经有了初步想法,她把时间倒回在山脚烧纸钱的瞬间,然后暂时中止了第一次调查。
虽然理论上说,亲身经历一遍事故、收集到完整的信息最好,但安全员是个非常重要的岗位,让洛书这个零经验零训练的门外大仙上去,指不定会搞出什么逆天操作,最后大崩特崩、演变成死亡人数乘以十的特大事故都说不准。
尽管她可以回档当做无事发生,但安宁教授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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