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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维尔仿佛终于完成了思考,对洛书之前的问题迟钝地做出了反应:“如果邪教活动不是主要原因,那什么才是?”

这个问题,洛书其实也还没有想清楚。

黎明前最后一个小时的黑夜中,她捧着一颗滚烫的土豆,抽出一张“思维清晰”点燃,然后伴着这一星点火光和从煤炉里飘往木板缝隙外面夜空的轻烟,慢慢地把思绪沉入四十多年前的那个春天。

然后她发现了一件非常显然,但竟然现在才注意到的事情:在未阻止埃塞洛克斯献祭的原始时间线,切尔诺兹克核事故发生在1985年;而在“美丽新世界”,却推迟到了1986年。

洛书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但只当成了蝴蝶效应产生的结果,毕竟如果“第一场献祭”没有如期发生,那么“第二场”推迟一年也没什么值得奇怪。

但在安德烈的记叙中,他前往普布利亚进行一系列调查,一直是在1985年的春天。换而言之,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问题,事故的时间虽然推迟了,但事故的种种“前兆”,骨碟中的邪曲、伏特加投毒事件以及克苏鲁崇拜的扩散,仍然在如期发生。

但是,核事故却没有发生在邪教徒群魔乱舞的1985年,而是发生在安德烈已经扫清普布利亚、把邪教分子送往喀山精神病院和古拉格矿场(苏维埃流放囚徒的地方)、尘埃落定后的1986年。

根据官方资料,事故发生于对四号反应堆进行停堆测试的过程中,而讽刺的是,该测试本身就是安全检测环节之一。

测试内容是在断电情况下(譬如遭到恐怖袭击),依靠涡轮机来维持反应堆冷却水供应的可行性。在测试之前,先把功率降到原本的一半,再关闭冷却水系统。这一系统过于古老,使用的是挨个拧阀门的史前操作,好不容易关闭后,基辅电网总部却通知测试延后,因为急需用电。

工程师们就在这里偷了懒,没把阀门重新打开——反正过一会儿又要关闭。大家都觉得只有一半功率,这么一会儿出不了事。没想到测试时间却一拖再拖,等到通知停堆的时候,甚至已经轮换了操作班组。

新换上来的人还以为停堆在上一班已经完成了,结果上来就发现反应功率低于测试要求,于是拔出了一部分控制棒,但拔得不均匀,等到功率异常反弹时,再将大量控制棒重新插入反应堆,却没有成功停堆,而是发生了核爆炸。

后来追述事故过程时,发现一系列的窒息操作之后,最后一根稻草正是含有石墨材料的控制棒,在功率已经失控时,不但不能停堆,反而起到了点火的作用。这种控制棒因为成本较低而一直没有被替换,最终给帝国的崩溃踩了一脚油门。

如果事故发生在1985年,很容易把前面那一系列的人为因素理解成蓄意的破坏:

在测试事实上已经开始后进行拖延、在关闭冷却水系统的情况下维持运行、长时间低功率运行反应堆、以及控制棒分布不均匀等等,无一不是把《安全手册》摁在地上摩擦的窒息操作。

如果说这里面混进了舍身献祭的邪神狂信徒、或者大家喝了有毒伏特加后产生了类似边飞叶子边打螺丝的效果,那么还勉强可以理解。

可事故是发生在1986年。

虽然不能排除在安德烈结束调查离开后,邪教徒们又重新开始布局的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是,即使没有邪教活动和破坏分子,黄昏的帝国也已经开始对大型工程力不从心。

现在回想一下,测试拖延并不奇怪,苏维埃的官僚做派决定了长官的命令必须执行,无论长官是不是智障;懒得重新打开冷却水系统也不奇怪,即使面对核反应堆,在工作多年以后也会逐渐失去敬畏,“灵活操作”甚至常常是老工人的口头禅;拔控制棒不均匀更不奇怪,一个班组里难免有几个菜鸟,遇见事故就慌几乎是人的本能。

至于为了节约成本,省掉反应堆外围的混凝土保护罩、一直不替换有严重缺陷的控制棒,则不过是经济崩溃向各行各业传导的结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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