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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就躺在山上,哥哥就躺在他身后,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家团聚罢了。
血液在他身体里沸腾滚动,他又提起一股劲儿,拽着哥哥一鼓作气往前冲。
不知道第几次被绊倒的时候,他终于再没有力气爬起来。
雪越下越大,仿佛在拼命掩埋大火。
陈乐酩爬到哥哥身上,用自己的身体罩住他。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几秒,他听到山边传来直升飞机的轰鸣。
高速转动的螺旋桨将他们周身一米范围内的雪花吹走。
汪阳从舱门跳下来,狂奔向他们。
陈乐酩忽然想,自己自杀那天晚上,哥哥来救他时,是不是也这么绝望。
“二哥!乐乐!”
汪阳的声音逐渐飘远,从眼前飘到身后,飘进时间的河流。
小小的陈乐酩骑在脚踏车上,身子歪歪扭扭,两条小短腿狼狈地在地上划拉。
“啪叽。”
又一次不负众望地摔倒了。
余醉在后面抱住他。
汪阳哈哈大笑:“我的少爷啊,个破自行车学两天了还没学会。”
陈乐酩有些沮丧,摘下自己的头盔,炸着一脑袋卷毛抱住哥哥的腰。
“为什么我就是学不会啊?我的腿不好使吗?”
余醉面露难色。
汪阳从后面走过来:“不是你学不会骑车,是你哥学不会撒手。”
又对余醉说:“你放手啊,你一直把着他怎么学的会。”
“放手他会摔。”余醉说了句废话。
“就是要摔啊,摔几次就会了,学骑车就是这样。”
余醉点点头:“行,那不学了。”
自行车不是唯一的代步工具,不会骑车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他告诉陈乐酩:“你不会骑车,但是会走路,会跑步,会攀岩,会滑冰滑雪,以后我还会教你开车、掌舵、操控飞行器,即便这些你都学不会也不要紧,我会带你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陈乐酩鼻子酸酸脸蛋红红。
“可是这样我会不会给哥哥丢脸?”
余醉在他的卷毛上呼噜一把:“你生病难过我才会觉得丢脸。”
汪阳对他的教育理念嗤之以鼻。
“你太娇惯他了,以后进入社会怎么适应?”
余醉觉得汪阳有病。
他不需要陈乐酩进入社会。
只要弟弟愿意,可以一生活在城堡里。
他也不需要弟弟去适应什么人或什么圈子,应该是别人和圈子来适应他。
他对陈乐酩的要求从始至终就那几个字:健康快乐。
但没过几年,就被他自己打破。
“你说话不算数!你明明说过只要我健康快乐就好了!”陈乐酩站在射击馆里,可怜兮兮地举着被纱布包裹的右手臂,哆哆嗦嗦的左手还拿着一把过家家似的袖珍手枪。
余醉站在他身后,脸绷得很臭。
“别说废话,今天至少要学会扣动扳机。”
陈乐酩闻言简直伤心地要晕过去。
“太残忍了,你太残忍了,我都说了很怕,你还要我学,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豆大的泪珠排着队从他的眼眶里滚出来,小脸哭得红红的。
他那时刚十几岁,臭美巴拉地把一头卷毛染成了粉色,穿着超级酷的黑色工装,顶着打枪戴的头盔和透明眼镜,跟个赛博小手办似的。
边哭边拼命眨眼睛,企图用美貌来让哥哥心软。
但余醉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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