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1 / 2)
姜母和裴应离开一阵子後,姜父也跟了进去。姜宝旬传讯息说要在外头吃晚餐,於是还留在客厅的两兄妹订了披萨外送。
「你拿进去。」对着还冒热气的披萨盒,姜宝年率先开口。
「我不要,你拿进去。」姜宝韫还在逃避。
「可是它冒烟,我手烫伤的话怎麽办。」
姜宝韫对哥哥叹气,忍住了「我烫伤没关系吗」的抱怨,还是去找了两叠厚报纸替他垫着,姜宝年也就乖乖的送食物去给父母和裴应了。
姜宝韫围观姜宝年写数学,发现自己一点也看不下去,连逗姜宝年也不好玩了,她烦躁的又出门夜跑,回家时发现裴应和爸爸被指派去超市了。姜宝韫洗了澡又躺在床上发了会呆,依然心情糟糕,比心情糟糕更烦人的是思绪混乱。
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决定还是去找混乱源头裴应。
姜宝韫开了门偷偷摸摸下楼,已经八点多了,姜宝旬夫妇刚刚回家,正在厨房和姜父聊天,姜宝年在客厅抱着一叠纸和两块黑板写字,姜宝韫往外看了一眼,裴应的车子在庭院里,鞋子在玄关,她清楚裴应今晚大概也留宿。
她去厨房装了水,迅速逃离爸爸和兄嫂的关爱目光,又上楼去找了正在敷脸的妈妈,姜母把她拉过去揉了一阵,没说什麽就放她离开了。
姜宝韫忐忑地叩响客房的门,裴应说了句请进,姜宝韫开了门发现裴应正在参加线上会议,他移了摺叠桌的位置,镜头背对房门。
裴应神色如常,也看出姜宝韫小心翼翼的表情,招招手让她进来,拿起笔在旁边的纸上写字。
姜宝韫凑过去看,有力的字迹写「妹妹怎麽了?你有心事?」
她赶紧摇摇头,抓过另一支笔接着写「我好无聊,可不可以在你这里待着」
裴应瞥一眼又回去盯着萤幕,露出点难以察觉的笑意。
姜宝韫见他还沉吟,赶紧继续写下去,「保证不吵你也不让镜头拍到,我去找东西来画画」
笔电还传来有人报告的声音,裴应装作调整姿势的样子遮住镜头对她笑。姜宝韫知道他答应了,雀跃地跑回自己房间,拿了电脑绘图板又进客房,趴在床上歪斜着画。
裴应自己汇报结束後,因为是例行会议也不需要多说话,注意力就散了些。
姜宝韫和她哥姜宝年有个相似的天赋——好像生来就非常擅长与热爱瑜珈,两人总是软骨章鱼一样固着在常人无法办到的诡异姿势里,尤其紧张时更甚。
於是坐在房间角落的裴应发现她不知道何时下了床,把自己安在小凳子上,然後卷着那张凳子向他移过来。每次他目光离开萤幕或纸面她都能解锁新姿势,脚脖子搁在脖子上丶双手在後背打结丶长腿作麻花状缠紧椅面,难为她手上还抓本书一面看着。
猎奇版本的木头人大师姜宝韫同学,虽然每次被目击时都是静止中,却在目光死角慢慢向裴应逼近。
好不容易熬到中场休息,裴应把她抓过来。「妹妹,你刚刚说不吵我的……」
「我很安静啊?」姜宝韫满脸无辜。
「你的姿势吵到我了。」裴应很坚持。
「对不起。」姜宝韫道歉也很利索,「那镜头能拍到哪里?」
裴应比了个高度,姜宝韫蹲在他脚边弹簧似的上下伸缩一阵,又坐下了,巴掌大的脸搁在他膝盖上。
「我不动了,你不会觉得这种姿势很吵了吧?」姜宝韫抱住他的小腿,柔顺长发有几绺散在他的大腿上。
裴应感觉这个姿势很不错,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简直是大错特错。他不太确定把她漂亮的小脑袋瓜放在某些难以启齿的部位附近是否合适。
只过了几秒,裴应立马意识到这个决策是错误的。但此时已经覆水难收,会议马上开始,他没法立刻哄好姜宝韫,还要确保她没看见自己兴奋的痕迹。
「妹妹,你一定不能动,你动了我也会跟着动,会被骂的。」他轻轻按住她头顶,拨开自己腿上如水藻蔓延的浓密黑发,「你的头发弄得我好痒,但是你这样待着好,我本来有点冷。」
裴应说谎了。其实没人在意这些,他有好些同事的猫狗在镜头前乱晃,还有放鹦鹉咬麦克风的,同时他也并不怎麽冷,可以预见的是会愈来愈燥热。但是他不想要镜头拍到姜宝韫,并且最好她就这样温顺的贴在自己膝盖上。
会议的下半场开始了,上半场是有客户的演示,下半场只是内部会议,气氛轻松许多,经常有人插科打诨。姜宝韫一面听一面偷笑,裴应挑了她的长发卷着玩,只偶尔提点意见。
毕竟是连假第一天的晚上,原本就是为了配合有时差的外国客户才开线上会议的,负责人也不强留大家,随便交流下意见很快就散了。
姜宝韫也伸个懒腰就要起身,却被裴应压住了肩膀。他还没决定该如何是好,只想先稳住她,姜宝韫却误会他还冷,转过身也抱住了他另一边膝盖。
「裴应,你这麽怕冷要不要我去搬暖气上来?话说你穿了衬衫还打领带为什麽顺便不穿长裤?」姜宝韫抬起头接连问着,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衬衫下摆厚度,然後就看见了略低於自己视线的裤裆处隆起。「噢,这个……哎呀。」
有鉴於姜宝韫对这件事似乎不太抗拒,并且信誓旦旦保证可以帮忙,裴应暴露欲望时已经不再特别难堪,甚至还有馀裕变着法子勾引她。
但是今天毕竟是在她父母家。
下午促膝长谈之後,姜家父母都表示支持两人恋情,甚至为了孩子气的小女儿闹得太过头似乎有点亏欠感。裴应暗想,绝对不能让信任因为冲动功亏一篑。
「今天不可以,妹妹。」裴应按住已经伸出了手的姜宝韫。
姜宝韫转转眼珠,心下了然。「你怕被人看见吗?」
「这样不太礼貌。」裴应觉得当下姿势十分考验他的耐力,把还抱在他腿上缩成小小一团的姜宝韫拉起来,自己也站起身,「来,你上来坐椅子。」
於是两人的姿势转过来了,姜宝韫坐到旋转椅上,裴应蹲坐在她刚刚拿来当道具的小凳上,稍微弯下了腰试图遮掩自己。姜宝韫倒是不怎麽介意,只觉得他脸红得特别惹人爱,把裴应的脸按在自己腿上揉他头发。
「你头发真的都不剪,愈来愈长了,但是好好摸……还有你这样蹲着看起来好大只哦。」她嘴里随便念着。
「我很高的。」在185-187公分之间浮动的裴应犹豫了一秒,「有187呢。」
「好高好高。」姜宝韫敷衍他。
气氛沉静下来,裴应继续贴着她厚实的褐色格纹睡裤,姜宝韫漫不经心地捏他後颈。
「裴应。」她又捏了一阵之後开口。
「嗯?」
「你下午为什麽觉得难过?」
刚刚累积的静谧心情一扫而空,尽管有所准备,裴应依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姜宝韫从前不是这样的,姜家会毫不掩饰地问「你为什麽不高兴」的人,从来都是她的二哥姜宝年。姜宝韫总是有点事不关己,而且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敏锐,但事不关己。
「我可以说,但是你不能把我当作脆弱的玻璃娃娃来对待。」裴应换了一边继续贴着她的腿。
「好呀,你说。」
「你说阿姨不喜欢的话,就把我打包送走断绝往来。」裴应盯着墙角的捕蚊灯,眼神失焦。「我知道那是对阿姨的激将法,只是想到以前的事情。」
当然还有他们的假结婚协议,就算现在不扔掉他,她五年後也会带着两人的孩子离开。裴应也想到了这事。但他早就答应姜宝韫了要帮忙,自己也的确得到了接近她的机会,所以不能抱怨。脑海里闪过几个差劲的念头,很快被他扫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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