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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朝堂审过,再定罪、再赈灾。
可偏偏此刻,那些灾民正一个个上前登记、摁手印、换下破衣,披上棉衣。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裹在新棉衣里,冻得发青的小脸终于有了血色,他拽着母亲打满补丁的衣角蹦跳,露出破草鞋里冻裂的脚后跟。
那妇人突然拉着孩子朝发放处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谢相爷活命之恩!”
跪倒的不止一人。
聂晋眼底掀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曾断过高官的案,也曾废过宗亲,心硬如铁,眼中只有律条、证据、定罪三物。
可如今第一次,有东西刺破了这三样东西之外的世界。
属官迟疑地请示:“大人?可要卑职去传衙役收缴赃物?”
聂晋微微摇头,从未遇过这么难办的案子,半响才道:“先随我下楼查验。”
他带着属官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发放棉衣的木架。
随着距离拉近,那些棉衣的细节越发清晰,背后赫然用朱砂写着“赈衣户配”四个大字,下摆缝着刺眼的蓝边粗布,远看竟似裹尸布般扎眼。
“这……”属官倒吸一口冷气。 w?a?n?g?址?f?a?b?u?页??????ū???ě?n?2??????5?????????
聂晋伸手取过一件,顿时被刺鼻的气味熏得皱眉。
这棉衣不仅浸过某种药水,内衬还缝着块靛青布条,上面用墨笔编号“丁未七十三”,活像是给牲口打的标记。
“这位公子要领衣?”差役斜眼打量,“先去旁边排队。”
聂晋面不改色,一板一眼问:“朝廷赈灾,为何选在闹市?蓝布镶边又是何意?”
差役见他衣着不俗,样貌冷峻,才耐着性子说:“我们管事的定的规矩,领了这衣裳,三个月内不得进出酒楼,您看这蓝边多显眼,跑堂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荒唐!
聂晋脸色发冷,这像是什么赈灾?分明是将灾民当贼防!
发放地点不在府衙,而在这报慈寺口这样人来人往之地,还挂着“赈衣三日”大旗,四个杂役高声维持秩序,大呼排队登记,声势浩大。
太过折辱灾民。
差役看他堵在那不说话,甩着手中名册要将他赶开:“一边去!别耽误我们发衣——”
“大理寺办案。”
聂晋从怀中取出一块乌木腰牌,在差役眼前一晃,那腰牌黑底金字,“大理寺卿聂”五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冷芒。
差役的脸色瞬间煞白,膝盖一软就要跪倒。
聂晋干脆利落收起腰牌,“本官要见此处管事。”
那差役哪敢拒绝?京城谁不知晓这位铁面判官的大名,民间传说他提刀问案,王爷都得脱层皮,官场更传他只信律条,不认人情,沾上就是一刀一炷香,死活全靠天命。
差役战战兢兢地向前走,乌压压人群里钻出几个大理寺的便衣,外衫一扒,露出清一色玄衣皂靴,一言不发地跟在聂晋身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跟着差役进了一间清雅民宅。
那差役哭丧着脸,走到门前说:“梅公子,大理寺的聂大人要见您!”
屋里头静了半响,响起的声音清越如玉磬,“请。”
差役小心翼翼推开门,聂晋抬步跨入,身后的皂隶按刀跟进。
扑面而来的热气袭人,屋子里烧着七八个碳炉,那位梅公子坐在案几后,清瘦肩头披着雪色貂皮,发冠垂下的金丝流苏随他抬头的轻轻一晃。
聂晋清晰听到身后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
“啪嗒”一声响,不知谁的腰刀竟掉在了地上。
梅公子处变不惊,目光上下打量一遍聂晋,“久闻聂大人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卓尔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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