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蔷薇花丛(1 / 2)
本作含有以下成分。
暴力内容:包含肢体虐待(毒打丶鞭打)丶性侵(轮奸丶鸡奸)丶谋杀以及自残(自焚)。
性内容:提及并描写了非自愿的性行为丶裸露丶以及性病感染。
心理创伤:角色因虐待而产生的心理问题,如复仇冲动丶精神崩溃丶自毁倾向丶对爱的扭曲理解,对於未成年读者可能过於沉重。
药物滥用:提到了毒品使用及其导致的死亡。
综合来看,这部作品涉及的敏感内容较多,不适合未成年读者阅读。
若以上有可能引起不适的元素,可按上一页离开。
但第一章是安全的。
伊登是在十岁左右来到 《Haut de la Garenne》的。他是一场风灾的幸存者。
社工人员找到他时,他的手臂布满割破流血的伤痕,正徒手拼命挖掘废墟,试图从一团碎屑中拼凑出他的父母亲。他找到了肠子,半颗卡在屋梁缝隙的头颅,一条穿着运动鞋的腿,一整片附有母亲柔软蜜糖色头发的头皮,还有他的生日礼物:灰阶魔术方块。整个魔术方块都是灰色系,以不同深浅做为区分,他很喜欢。
事实上,在那场风灾之前的记忆,都已经变得稀薄了。
谁还在乎十岁前的事情呢?
伊登只凭着身上还存有的东西来缅怀父母--
头发,跟妈妈一样,是蜂蜜金。
眼睛,跟爸爸相似,有点像快要下雨的乌云,
是河床小石子的浅灰色。
灰阶魔术方块,
那是他缠着爸爸妈妈为他买的生日礼物。
是父母的宠溺与关爱。
所以伊登并不孤寂。
当他望着镜子,当他晚上抱着魔术方块入睡,他就能放心。
其实父母永远都和我在一起。伊登想。
他从不为自己遭遇的命运哭泣。
睡在伊登下铺的是安东,一个爱哭的男孩。
伊登来到保育院时,安东排在他後头。
安东也是十岁。
父母丶祖父母丶还有长他五岁感情很好的姐姐,都在火场丧命了。
当时一二楼被火舌吞噬,睡三楼的姐姐玛丽安发现闯不过去,就抱紧安东,从顶楼往下跳;玛丽安当场头颅破裂丶肋骨断裂插入心脏死亡,安东则受了擦伤。他们住在偏远的郊区,安东穿着睡衣,浑身是血,哭哭啼啼在夜里走了很久,直到天空发白才遇见好心的司机带他到警察局。从此以後他见火就发抖。
房间里年纪最大的男孩子是红发雅各,十四岁,已经是开始长高的年纪。却因为保育院的伙食供应有限,而显得苍白消瘦,有些营养不良。他爸妈都进了监狱,家里剩他一个人。其实他习惯了照顾自己,过得很平静。但多事的邻居见他经常叼着菸清理草坪,以为有人虐童,通报了社会局。很快就有社工人员介入,把雅各带走了,他也感到很无奈。
《Haut de la Garenne》的孩子是被禁止踏出院门的,除非被顺利领养,否则连生病都只能看附设学校的医生。能晒太阳的时候,只有吃完午饭的休息时间,能到中庭草坪上走一走,打打篮球丶踢踢足球。四周是通了高压电的铁丝网,还有守卫牵着凶猛的校狗巡逻,光看那些悬挂在网子上的鸟类尸体,就令人畏惧。
保育院俨然成了封闭的另一个世界。有时候伊登会觉得过去真像一场起了大雾的梦,一切如此朦胧。
熟悉的人走出生命,另一些人走了进来;
飓风过去,痛也过了,日子仍是一天一天地流动。
遭遇悲欢离合人就容易成熟。
至少他小小的脑袋里,很早就明白一件事情:
过往收进抽屉後不要常常翻弄,
因为悲伤也会跟着浮涌。
伊登那麽早就失去父母失去他的根,
双手空了总会得回来一些什麽--
他在《Haut de la Garenne》认识了最珍贵的朋友。
安东来的第一个月每晚都哭,一声啜泣雅各就会拿拳头敲床铺,吓得他哆嗦。伊登觉得安东实在可怜,脑袋往下一探,就看到下铺闭着眼睛,直发抖的安东。安东长得好像画作里常常出现的小天使,金灿灿的卷发,苹果脸颊,睫毛很长,彷佛陶瓷做的洋娃娃。伊登决定安慰他。
「嘿安东。」伊登低唤。
安东不敢回话,怕惹雅各生气,鼻子嘴巴埋在棉被里。伊登轻轻爬下木梯,把色块已经排整齐的灰阶魔术方块塞进安东棉被里。
「这是我的宝物噢。分你玩。你把它弄乱,我变魔术给你看。」伊登说。
安东可怜巴巴地盯着伊登,一双眼睛还含着眼泪。他犹豫了一下才钻进棉被,过了三分钟,就把弄得一团乱的魔术方块重新还给伊登。
伊登耐心地坐在安东床边,开始飞快地转起魔术方块。那是他最拿手的游戏,他一向对数理丶牌戏丶拼图丶解谜丶还有魔术方块格外拿手。转眼间--几乎没有停过,伊登就把魔术方块重新拼成整整齐齐的色块。
「你怎麽做到的。」安东惊讶得忘了哭泣,他拿过魔术方块又开始弄乱。这次他转得很仔细,把方块的颜色弄得更杂乱,他不相信伊登还能再恢复原状。
伊登等安东转到一个满意的阶段,就接手过来,上下左右稍微观察了一下,立刻就开始往正确的方向拼凑,他的判断是如此精确丶迅速,支离破碎的色块就像有生命一样在他指尖渐渐痊愈,渐渐完整:「完成了。」
「天啊。」安东终於破涕为笑:「你真厉害。」
「还害怕吗?」伊登忽然问安东。
安东悄声回答:「好像不怕了。」
「我是伊登。」伊登老成地伸出手:「跟你一样大。」
「我是安东尼。大家都叫我安东。」安东将软绵绵的手放进伊登手里:「谢谢你。」
「聊完就合上你们该死的嘴巴。」一直沉默的雅各原来还没睡,恶狠狠地放话。
伊登正准备转身,就被安东拉住了。
安东苍白着小脸,恳求他:「请陪陪我。」
不知道这样有没有违反规定,伊登留下了,他钻进对冬天来说明显太薄的被子,与安东肩并肩地躺在一起,获得安全感的安东很快就靠着伊登睡着了。伊登觉得有人依靠着,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他们像是一对真正的兄弟。
保育院里很多事情是被禁止的。自己的伙食有规定的份量,不得让渡或剩下。伊登每次吃完早餐的扁豆碎肉泥,不到中午便饥肠辘辘,有几次他上课,清楚听见自己胃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贝克教官经过时拿起藤鞭轻轻敲了他的桌面。他感到很羞愧。
这样的羞愧很快就被惊恐取代--中午一些刚入院的小孩子,吃不完他们的食物,其中也包括安东。他们的脸被员工一个一个压进铝制的餐盘里,最後要留下来洗碗;年纪较长的孩子脸上毫无表情,祇冷冷注视自己光洁的餐盘。
伊登低着头,装作老老实实的样子,但他其实在观察院内的孩子。孩子们按照年纪坐在一块,像他们这种十岁的最多了。十一岁,明显少了一半。接着年年递减,十四岁最少,十五岁以上听说都被领养出去了。诡异的是,年纪越大的孩子相貌越整齐漂亮,就像是精心挑选後剩下的。难怪最後容易被领养。
十四岁那桌最引人注目的是雅各,
红浏海垂在尖下巴旁边,有一种狂妄与野蛮的美。
贝克教官提着教鞭经过,他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直接伸手拉住了教官。
「可以再给我几块圆面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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