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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个……不算太大,甚至能算得上简陋的床顶,逼仄的屋子,布满蛛丝的房梁,还有伏在自己床前殷切地望着自己的那个人。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淙——穿了一身黛蓝的粗布麻衣,长长的乌发仅用一根木簪盘起,浑身上下毫无赘饰,寡淡素简,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削减他的半分美貌和气质,反倒将那迫人的容貌更清楚的衬托了出来。
她笑了一声,声音微哑,说:“怎么穿成这样?”
沈淙一时没听清她在说什么,顿时凑地更近了些,问:“你说什么?”
谢定夷说:“我说你好看。”
“都什么时候了!”沈淙瞪了她一眼,直起身,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问:“背上还痛吗?”
她背上受伤,没法躺着,不喂水喂药的时候就趴着,若是要喂什么——那床沿放着几个包着布的木桩,能够支撑着她的身体暂时侧躺着。
谢定夷说:“还行,就是有点痒。”
沈淙看不得她难受,把手伸进氅衣里,碰到她的衣襟,说:“我给你轻轻摸一摸,你别动。”
说着,他的指尖就顺着衣摆探了进去,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伤处的纱布,控制着力道轻轻抚摸着。
谢定夷哼哼了两声,说:“更痒了。”
“啊,那怎么办?”沈淙不敢用力,说:“那我去把我的手弄冷些,冷些应该就不痒了。”
“行行、别折腾,”谢定夷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就要去外面冰天雪地里冰手,道:“骗你的,没什么感觉。”
“怎么可能没感觉,你那伤——”沈淙想起给她包扎时看到的伤口,心口一麻,登时说不出话了,抿紧唇看着她。
“又不是没受过比这重的伤,”谢定夷道:“真没事,皮外伤,很快就好了。”
沈淙道依旧不语,只是默默地替她将衣服拢好,听见她问:“宁荷赶上了?”
“嗯,”他不用猜都知道宁荷所带的援军是谢定夷安排的,说:“现在就守在外面呢,你要见她的话我把她叫进来。”
“不急,”谢定夷说:“我才刚醒呢,歇会儿。”
虽然只有简陋的一座茅屋,但也算是这段混乱时日中难得安定的时候了,沈淙出去和众人说了谢定夷醒来的事,拿了汤药进去喂她。
喝了药,她这才有空问点别的,说:“这是在哪?”
沈淙垂眸不看她,说:“你不是都知道吗?”
谢定夷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好笑,说:“我只是安排了援军,哪里知晓你们将我带到那里去了?”
沈淙惜字如金,道:“崤山。”
谢定夷故作了然,哦了一声,说:“又绕回去了?”
“你明明都知道!”沈淙突然站起了身,声音冷凝如冰,看着她好几息都说不出话,最后撂下一句:“伤成这样你就好受了。”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宁荷进来了,看着谢定夷有些难辨的神色,唤了声:“陛下。”
谢定夷莫名,道:“脾气越来越大了,知道我有后手不是该高兴吗?这会儿生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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