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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他也做了帮凶。
霍去病甚至为弟弟的谨慎与缜密牵了牵嘴角。
明明阿言在弑君。
这个念头,大逆不道。
这个行为,罪该万死。
可此刻,霍去病心中涌起的,竟是一种汹涌的暖意。
他把玩着手里这枚冰凉的金丹。是阿言粗心遗漏?还是他故意留下?他的人捡到了一枚金丹。
是真?是假?
傍晚时分,暑气稍退。
位于城西的淳于医坊内,弥漫着浓郁而清苦的草药气息。一排排高大的药柜散发着木质与干草混合的独特气味,铜杵药臼、各色药罐摆放得井然有序。
淳于缇萦难得清闲片刻,正凝神细察着霍去病带来的那枚金丹。
金丹在灯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散发着一种草木的淡香。她年逾花甲,鬓发如霜,额上有疤,但那双眼睛却依旧如少女般清澈明亮。
霍去病高大的身躯站在她对面,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将本就光线不甚明亮的诊室衬得更加逼仄。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但他话少是默认的,淳于缇萦并不在意。
她对这枚丹丸更感兴趣,用小巧的银刀极其小心地刮下少许丹粉,置于一方纯净的羊脂白玉臼中,用玉杵细细研磨。然后捻起极微量的粉末置于舌尖,闭目细细品味,后又将其投入清水中观察溶解度和色泽变化。然后置于小巧的红泥炭炉上,用银箸夹着灼烧,仔细观察升腾的烟气和残留物的形态。
最后,她又取出一些粉末,置于鼻端深深嗅闻,甚至从药柜中拿出几味特定的香料与之对比气味。
时间在玉杵轻碾的沙沙声和炭火偶尔的噼啪声中悄然流逝。霍去病如同一尊石像,纹丝不动。
终于,淳于缇萦停下了所有动作。她抬起头,看向霍去病,眼中带着一丝医者间的欣赏,以及一丝疑惑。
“去病,”她声音平缓,“此丹,本身无毒。”
她甚至笑了笑,带着医者的笃定,“观其配伍,主料是上等的朱砂、云母,辅以灵芝、黄精等大补元气之物,更有微量金箔调和药性。炮制手法精纯,颇具章法,非庸手可为。常人服之,短期内确有提神醒脑、强健筋骨之效,于阳虚体弱、精神不济者尤见补益。真是妙啊!”
她于觅得知音的狂喜中顿了顿,看着霍去病紧绷的侧脸,温和劝道,“但你旧伤沉疴,体质刚猛,实不宜以此等峻补之物日日进服。想必……是旁人予你的吧?”
她语气带着了然和一丝调侃,“你那幼弟,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断不敢拿这等东西给你吃。”
霍去病紧绷的心弦,在听到“无毒”二字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松开,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瞬间涌遍全身。他几乎要长舒一口气。
他多想了,他弟就是卖丹药的二道贩子,少翁估计是没给他钱。
然而,淳于缇萦话锋一转,神色陡然变得无比凝重,“不过……”
她重新拿起那枚金丹,对着灯光,眼神温和,“此丹之中,混杂了一味极其隐秘、量微却至关紧要的草药,此物源自昔年楚地巫祭,名曰毒爪。”
霍去病的心猛地一沉,刚刚落下的心瞬间又被提到了嗓子眼,“毒爪?”
“毒爪香草本身无毒,甚至略具清心醒神之效。”淳于缇萦的声音沉静,却字字如锤,“之所以得名毒爪,盖因昔年楚人酷爱焚烧一种特制的椒兰熏香。此香以极品兰草为主,辅以龙脑、苏合、沉水香等数十味名贵香料,经秘法炮制,其香浓郁醇厚,冠绝天下,为楚地王公贵胄乃至皇室所独钟。然——”
“此绝世名香,与毒爪其性天生相冲相克!二者之气若长期共存一室,交侵入体,初时绝无异常,只觉精神尚可。但日积月累之下……”
淳于缇萦深吸一口气,眼中是对自己全然的自信。
“……此相克之气会如无形之蚁,悄无声息地侵蚀心脉,令人渐觉神思倦怠恍惚,精力莫名衰败,最终……心脉枯竭,骤发心疾,暴卒而亡!其外在症候,与急症心痛或风邪猝然入心之状一般无二,纵是顶尖医者剖验,也极难察觉其根源,只会归咎于天命!”
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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