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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刘彻端坐于主位,面前案几上只放着一盏清水。一身常服,目光沉沉地落在堂下跪着的司马迁身上。
司马迁被盯的都习惯了,清晰地禀报盐田管理、海带晾晒场收益以及新式渔船带来的渔获增量。他尽量将数字说得精准,将霍彦推行的新法带来的变化描述得具体而微,试图用实实在在的政绩来消弭天子的怒火。杜周和卫步垂手肃立在他身后两侧,如同两尊沉默的石像,只是偶尔在关键数据上低声补充一两句。
卫青跪坐在刘彻身侧稍后的位置,目光沉静地掠过司马迁,又落回刘彻紧绷的侧脸。
他能感觉到,陛下虽然看似在听盐务,但心思显然还萦绕在郡学里。
他在心里叹气。
就在司马迁讲到“新式拖网渔船已增至三百艘,月均渔获较旧法增四成……”时,一阵刻意压低的、带着少年人特有清亮与急促的争执声,伴随着略显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正堂外庭院的肃静。
“……阿据!你慢些!我们这样闯进去,郡守大人会吓到的……”
“阿光!司马大人才没那么胆小呢!而且二姊还等着咱们回话呢!”
“通禀一下啦!”
“哎呀!通禀什么!步舅舅在呢!快走快走!二姊三姊说了,夜校办成了,她给我们办蹴鞠比赛!”
声音的主人显然已经不顾阻拦,带着得意与欢快,哄着霍光,像两只撒欢的小马驹,径直朝着正堂敞开的朱漆大门冲来。
堂内所有人,包括高踞主位的刘彻,都循声将目光投向门口。
只见两个少年身影几乎是跌撞着出现在敞开的门框里。当先一人,正是太子刘据。他同样穿着郡学统一的靛蓝工装式短打,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透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急切和决绝。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用布包裹的方形物事,似乎是书册。
他身后的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靛蓝色细麻布短打,头发用同色布带简单束起,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脸颊带着奔跑后的红晕和明显的被海风吹日头晒出的赭色。
两人显然没料到屋里是这般森严景象,脚步猛地顿住。刘据脸上那飞扬的笑意瞬间冻结,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霍光一眼看到端坐主位、面沉如水的刘彻,心头剧震,膝盖一软就要跪下行礼。刘据却比他反应更快,目光迅速锁定了刘彻身旁那抹熟悉的身影——舅舅卫青。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他剧烈起伏的小胸膛稍缓,脸上努力想挤出一个“我没事”的笑容,却僵硬得比哭还难看。
然而,没等他们出声,更大的动静紧随而至。
“司马大人!说好了啊,晚上去我那儿吃饭!曹襄猎了只肥鹿,阿妍亲自下厨炖汤……”
卫长清亮的声音带着喘息和未散的笑意响起。她一手拉着探头探脑的曹襄,一手拽着两个妹妹,如同裹协着一阵带着海盐和阳光气息的风,出现在门口。
三位公主同样穿着郡学女工那种靛蓝色的粗布衣裙,发间只簪着简单的木钗或荆钗,脸上带着奔跑后的红晕和未尽的笑意,尤其是阳石,清澈的眼,神采飞扬。
然后,四双眼睛齐齐撞上了主位上那道如同实质的目光。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卫长的笑容僵在脸上。
曹襄下意识地想把手从卫长手中抽出来。
诸邑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化为苍白。
阳石眼中的神采如同被寒风吹熄的烛火,只剩下惊愕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不悦。
卫长的声音带着喘息响起。她拉着曹襄,拽着两个妹妹,也出现在门口。三位公主同样穿着郡学女工那种靛蓝色的粗布衣裙,发间只簪着简单的木钗或荆钗,脸上带着奔跑后的红晕和笑意。
她们的出现,让屋内本就凝滞的空气彻底冻结了。
刘彻的目光瞬间从司马迁身上移开,钉在了门口那三个穿着粗布衣裳,形容略显狼狈的女儿身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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