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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很久了，我以为都过去了。”他停顿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可是再见到他以后，我觉得很烦。”

“烦？”李医生重复着这个词，带着探究，“是一种什么样的烦？厌恶、抗拒？还是别的什么？”

席清沉默了。

厌恶、抗拒吗？好像都有。

陆行舟的出现打乱了他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和痛苦。

他扇他巴掌，他恨他的冷漠，他害怕他无声的压迫感。

可是，那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心底深处，还渗出一种让他恐慌的、带着苦涩的酸楚。

“他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席清避开了李医生的目光，“在我已经打算放弃的时候，让我觉得被盯着，喘不过气。”

“这种感觉让你很不安，对吗？”李医生轻声问。

“嗯。”席清用力点头，“非常不安，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可他就是阴魂不散一样。”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点委屈和愤怒。

李医生朝他笑了笑：“其实还有一点期待，对吗？”

他目光落在席清苍白的脸上：“在这之前，你期待过他的出现，所以也没法拒绝。”

席清沉默了。

李医生敏锐地捕捉到了席清沉默中蕴含的巨大失落和清醒的痛楚。他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你期待过。”李医生缓缓开口，声音洞悉又温和，“但重逢后的接触，让你确认了，他还是那个他，无法给你需要的东西，对吗？”

席清闭上了眼。

这个事实让他难堪又痛苦。

他轻轻点了头，动作细微地几乎看不见，但那沉重的疲惫感却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他整个人。

他像是一个在沙漠中看到海市蜃楼、耗尽最后的力气奔逃过去，却发现眼前依旧是滚烫黄沙的故人。

期待落空后的虚脱感，比从未期待过更加令人绝望。

“是。”

他终于吐出一个字，声音干涩。

“他一点都没变。”

他的语气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和深深的无力感。

他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冷漠，那掌控一切却吝啬表达的姿态……一切都没有变。

于是他开始觉得厌烦，偶尔心里在想，他为什么还要再出现。

现在他这样只会扰乱自己的生活。

席清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李医生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让席清消化这份沉重的情绪，他能看到席清身上那种近乎虚脱的平静，那不是真正的平静，而是激烈挣扎后、确认无路可走时的麻木和疲惫。

“席清。”李医生的声音放得更缓了，他慢慢引导着，“他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那么你能告诉我，你现在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席清的目光从天花板上缓缓移开，落回到李医生身上。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我只想要平静。”

这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最迫切的渴望，不是爱，不是恨，也不是期待和失望。

仅仅是不再被这些汹涌的情绪撕扯，不再被过去和陆行舟那段感情的阴影笼罩，能够安安稳稳地呼吸，能够心平气和地画画，能睡一个不被噩梦惊醒的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