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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这种状态了——那个被往事折磨得疯魔的灵魂,正通过伤害他来缓解自己的痛苦。
他知道蓝美仪精神不太正常,对方这几年动不动就提起死去的汤青山,把对男人滔天的恨意强加到他身上,进而打压贬低。
汤岁甚至可以理解蓝美仪。
理解她的创伤,理解她年轻时遇人不淑的遭遇,心疼她长达数年被丈夫冷暴力的煎熬,他在巨大的家庭变故中可以放弃学业,去打工,去治愈或者说讨好对方。
但理解就像往深渊里投石子,永远听不见回声。
蓝美仪变得愈发暴躁易怒,像一块黑洞,无论汤岁填多少东西进去都无济于事。
他去翻蓝美仪的包和房间,除了几张零钱什么也找不到。
“钱呢?”汤岁声音发紧,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拿去赌了。”蓝美仪坦然承认,态度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运气不好,还赔了点。再说你那点钱顶什么用,别搞得好像我花了你几百万一样。”
汤岁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了一瞬,又猛地冲上头顶:“全赌了?”
“别用这种语气质问我!”蓝美仪眼底烧着某种扭曲的怒火,“我还是那句话,你欠我的,全都是你欠我的!”
“欠”这个字像钝刀一样剐着他的喉咙,咽不下,吐不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低哑:“是,我欠你的,我知道我亏欠你,对不住你,可是我这些年一直在努力还你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赌?一定要去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
“什么有意义?”蓝美仪吼他,“跳舞有意义?你靠舞蹈有挣来一分钱?汤岁!真正该清醒的人是你,你对这个家来说根本没有一丁点价值!”
这几句话几乎要把汤岁击溃倒下,他把蓝美仪的包扔到地上,夺门而出,却在下楼时生生停住脚步。
陈伯扬站在这一层楼梯拐角的阴影里,背着吉他包,安静地望向汤岁。
一直强忍的眼泪大概就是从此刻彻底决堤,他忘了自己是怎样被陈伯扬带下楼,如何越过那条逼仄黑暗的小巷、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的。
回过神时,看到车窗外正迅速倒退的夜空霓虹,模模糊糊的,汤岁眨了一下睫毛,温热的泪从眼眶里淌出,顺着之前已经干涸的泪迹往下滑,轻而易举汇聚在下巴处,摇摇欲坠。
他意识到自己在哭。想抬手去抹眼泪,却发现手被陈伯扬握在掌心里,他不记得两人什么时候开始十指相扣的。汤岁侧目,看见陈伯扬单手覆在方向盘上,神情和对方第一次跟来家门口看到那场闹剧时一样,叫汤岁分不清那到底是怎样一种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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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来几张抽纸后,陈伯扬重新握住他,指腹轻轻蹭着汤岁的手,温声道:“擦擦眼泪,带你去海边玩。”
汤岁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开口:“是上次看烟花的地方吗?”
“没错。”陈伯扬捏了捏他的掌心,“不哭了。”
汤岁果真不再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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