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晓月(1 / 2)
第18章晓月
应松茂看了眼手表,从4点20分接到姜凌电话开始,到现在6点15分,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姜凌竟然已经成功将案犯的基本信息勾勒了出来。
如果她的推测准确,找人应该不困难。
应松茂站起身来:“那你们寻人,我回局里。”
魏长锋终于找到存在感,忙起身阻拦:“嗐,应队你们怎么能回去呢?都到饭点了,先在我们派出所吃个便饭吧。”
应松茂将视线移向姜凌。
姜凌刚才取下的发夹已经别在耳侧,发夹上那一排白色珍珠闪着微光,愈发衬得她眉浓眼亮。
应松茂视力很好,看到她左侧眉尾有一个“Y”字型的旧伤疤,伤疤长宽大约一厘米,颜色浅淡,应该是小时候留下的。
应松茂沉默不语,姜凌还当他在犹豫,便开口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行动。”
“是啊,已经是饭点了,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回去嘛。我们派出所食堂的菜虽然普通,但胡大厨手艺不错,大家都爱吃。”
魏长锋见姜凌帮腔,心情更愉快,心想这丫头虽然平时话少,只谈工作不谈生活,但偶尔冒一两句话出来,还是蛮贴心的。
应松茂点头应了声:“好。”
听到这一声好,刘浩然笑着从铁皮柜里拿饭盒:“小姜说得对啊,皇帝还不差饿兵咧,吃饱了饭再干,晚上加班!”
一行人杀到食堂,胡大厨已经将饭菜摆上台面。
四个不锈钢餐盘,一个蒸饭,一个土豆丝,一个梅菜扣肉,一个辣椒炒肉,旁边还有个不锈钢汤桶,里面是紫菜鸡蛋汤。
四菜一汤,分量十足,饭香四溢。
姜凌平时习惯坐角落,现在也不例外。她端着自己的铝制饭盒在最角落的座位坐下,独自用餐。
李振良、刘浩然与周伟知道姜凌的性格,三人并没有凑过去,而是选择坐在姜凌旁边的方桌。
魏长锋帮拿来两个餐盘,帮应松茂、赵景新打好饭菜,三人坐一个方桌,边吃边聊。
说是聊天,其实魏长锋和赵景新说得比较多,应松茂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几个字。
魏长锋也没拿应松茂当外人,悄悄问赵景新:“应队一直话这么少?”
赵景新是应松茂的助手,也是他徒弟,听到魏长锋的话抿嘴一笑,脸上浮现出两个酒窝,看着很讨喜:“嗯,我师父不喜欢应酬,话少、精炼,要是让他上台发言,那真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听着都替他难受。”
魏长锋指了指独自在角落吃饭的姜凌:“看到没?这点和我们派出所的小姜挺像,都不喜欢和人说话。”
赵景新看了眼姜凌,再看一眼应松茂,眼中满是笑意:“还真是有点像。不过我看姜警官刚才侃侃而谈,这点比我师父强。”
魏长锋摇了摇头:“不不不,小姜也就是谈工作的时候话多,平时从来不主动与同事交流。”
想了想,魏长锋补
没找到人呢,现在就开始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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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浩然与周伟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再说话。如果这一次姜凌的话能得到印证,那他俩以后也什么都听姜凌的。
到达毛巾厂时,天色渐晚。
毛巾厂这几年效益不好,职工的精气神不太好,路灯下一群人挤在那里玩牌炸金花,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怪叫声。
姜凌他们并没有惊动这群好赌的人,径直将车停在厂门口一家副食店门口。
这家店应该是工人们下班后常光顾的地方,商品实惠、便捷,天冷了还卖自制的姜糖水,用一个热水瓶装着,五毛钱一杯。
“这次我请客。”姜凌买了四杯姜糖水。
李振良有些小惊喜:“小姜现在越来越懂人情世故了啊。”
姜凌微笑不语。
上次刘浩然、李振良请吃糖,这次她请喝糖水,有来才有往嘛,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副食店门口支着一张小小折叠桌,桌边摆着几个红色塑料板凳,刘浩然接过店老板倒出来的姜糖水,放在小桌上。
四个人坐下,热热的姜糖水下了肚,刚才被夜风吹凉的手脚都暖和了起来。
周伟冲店老板招了招手:“老板,和你打听个事儿。”
店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他坐在店里也无聊,最爱和左邻右舍聊些家长里短,听到周伟的话立刻笑眯眯地从店里走出来,自来熟地坐在桌边:“几位有些面生啊,来这里打听什么事儿?”
周伟很懂得怎么让人打开话匣子:“来找个人,不知道老板你对这一块熟不熟。”
店老板立刻来了兴趣,将板凳拖得靠近些:“我在这里开店六、七年了,毛巾厂的每一个职工都差不多认得,你想找谁只管问我。”
周伟问:“我有个表姐,很长时间没联系了,只知道她在毛巾厂上班,带着个女孩,孩子差不多十一二岁吧。”
店老板问:“你表姐叫什么名字?”
周伟面露为难:“这个嘛……”
一时半会他还没想好故事怎么编,于是用眼神示意刘浩然上。
刘浩然脑子活,编故事很有一套:“我们也不知道表姐的名字,我大姨当年穷,养不活那么多孩子,只能把她送人,估计名字也改了。这么多年过去,我大姨想她了,就让我们帮忙找找。”
周伟被激发出了灵感,接着往下编:“我们打听了一路,好不容易有了点消息,就抓紧时间到你这里来了。
() 房子,也不晓得她走的是哪个领导的门路。”
顺藤摸瓜来到三栋204门口,姜凌敲响了房门。
“谁啊?”
来开门的是个打着呵欠的成熟女人。
她好像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棉毛衫外面随意套了件厚毛衣开衫,头发披散在肩头,瓜子脸、大眼睛,眼底带着青影,明显没有睡好。
看到姜凌这一行人一字排开站在门口,个个眼神锐利,压迫感十足,女人眼里多了一丝防备,抬手捏紧了毛衣外套的领口:“你们是谁?”
姜凌亮出警官证:“警察。”
女人惊疑不定地看了眼警官证:“有什么事?”
姜凌问:“闻秀芬?”
女人点头:“是我。”
姜凌态度很温和:“想找你了解些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闻秀芬侧身让姜凌进来,却对李振良他们很抗拒,小心翼翼地看着姜凌说:“那个……屋里都是女人,男同志进来不方便。”
姜凌示意李振良也亮出警官证:“我们至少需要两个人在场,让他进来吧。”
女人想了想,终于点头同意。
姜凌走进屋,发现这是个小两居室,客厅很小,四边墙壁都有门,只能勉强摆下一张饭桌和两把椅子。
客厅西面开着小窗,挂着浅蓝碎花窗帘,让整个屋子看起来有几分雅致。
只有一个卧室亮着灯。
姜凌指着另一个漆黑的房间:“你女儿林晓月在家吗?”
闻秀芬还没完全清醒,搓了搓手,往手心里呵了口热气:“在睡觉吧。”
姜凌看一眼客厅墙上的挂钟:“才八点就睡了?”
闻秀芬愣了愣,神情有些呆滞,半天才反应过来,趿拉着棉拖鞋走到次卧,推开门,拉了一下灯绳,房间灯光亮起。
看一眼屋内,闻秀芬转过头看向姜凌,声音里并没有什么起伏,仿佛女儿不在家是件很正常的事:“晓月不在屋里。”
李振良皱起了眉毛。
这一路听过来,他对林晓月的同情占了上风,总觉得闻秀芬这位母亲很失职,因此说话的口气不自觉地带出一份不满:“天黑了,她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你不担心?”
听到李振良的话,闻秀芬心中委屈万分:“我今天晚上要上夜班,晚上12点上班,早上八点下班,一晚上都在车间忙,一分钟都不能休息。要是今天白天不睡一会,晚上肯定顶不住。刚才我一直在睡觉,哪里管得了晓月?”
姜凌知道工人三班倒的辛苦,昼夜颠倒、作息不规律,上完夜班只休息一天,第二天早上8点又得上早班,看闻秀芬的脸色就知道她根本没有休息好。
一个长期睡眠得不到保障的人,身边没有人帮忙,恐怕很难平衡工作、家庭、和教育吧。
姜凌问:“林晓月一般会去哪里?要不要我们帮你找她回来?”
闻秀芬叹了一口气:“没事,晓月很懂事,不会乱跑,肯定是去同学
得很,绝对不可能是小偷!”
很明显,李振良这一问触犯到了闻秀芬内心的防御机制,她现在已经进入抗拒状态,很难与人和平沟通。
李振良试图安抚闻秀芬的情绪:“你莫急。不足16岁即使犯案也只是以教育为主,我们这次过来也是为了帮助她。”
闻秀芬依旧激动,她瞪圆了眼睛,双手不由自主地敲打着桌面:“就算不坐牢,我们也不能担小偷的罪名!晓月每天老老实实上课,回家认真写作业。我不在家的时候她会帮我做家务,怎么可能会去偷什么自行车铃铛?你们莫要冤枉了好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话音刚落,房门被打开。
一个脖子上挂着钥匙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身高大约1米4,很瘦,真的很瘦。
她穿一件红色套头毛衣,外面罩了件米色外套,衣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看着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一般。
但是仔细看,衣服都是新的,肩宽也合适,只是因为女孩太瘦才显得很不合身。
她生着一张巴掌大小的瓜子脸,脸颊无肉,更显得一双眼睛大得出奇。手伸出来真就是副食店老板所说的,手腕似柴火棍,手指如鸡爪。
现在又不是缺衣少食的三年困难时期,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
闻秀芬一见到女儿,立刻压低了声音:“晓月,进屋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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