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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雏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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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雏菊

晏市第一人民医院。

袁毅带着姜凌、李振良径直走进住院部大楼。

绿白两色的水磨石地板、浅绿墙裙,雪白的墙壁,在日光灯冷冷的光线之下,有一种别样的严肃气氛。

来到303病房,袁毅推开门。

冷硬的铁制弹簧床,雪白的被褥,米白色床头柜,一个下颌尖尖、眉目清秀的年轻姑娘靠着枕头坐在靠窗那张床上,面色惨白,嘴唇血色尽无,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整个人像灵魂被抽离。

应松茂听到开门声站了起来,看到袁毅带姜凌他们进来,忙迎上前,轻声道:“你们怎么来了?”

袁毅解释道:“在局里正好遇上,他们要来,就一起带过来了。”

停顿片刻之后,他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姑娘,关切询问:“玉华怎么了?”

刚刚在路上姜凌便问过袁毅缘由,但袁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袁毅只知道应松茂接到电话之后便脸色大变,狂奔而出,在走廊被袁毅拦住之后匆匆说了句:“玉华出事了,帮我请个假,我去医院。”

至于出了什么事,袁毅根本不知道。

在过来的车上,袁毅坐在副驾驶位上长吁短叹:“松茂的妹妹是聋哑人,小时候一场高烧之后就再也听不见声音。她胆子很小,乖乖巧巧的,从聋哑学校毕业之后在爸妈开的米粉店里帮忙,这次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我看松茂当时脸都白了,恐怕事情不小。”

面对袁毅的询问,应松茂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应松茂身上的警服没有换,身型不似往日笔挺,眉眼间带着疲惫,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冲着姜凌、李振良微微颔首:“谢谢你们过来。”

姜凌摆了摆手,将刚刚在医院门口买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看一眼床上躺着发呆的女孩:“你妹妹?”

应松茂点头:“嗯,我妹妹玉华。”

说完,他补充了一句:“她耳朵听不见。”

玉华、松茂,真是两个好名字。

隋卢思道写的一篇《辽阳山寺愿文》中写:“六宫眷属,诸王昆弟,皆智慧庄严,玉华松茂。”

姜凌问:“你俩的名字是谁取的?”

应松茂的思路有点跟不上姜凌:“嗯?我姑姑取的。”

姜凌:“你姑姑一定读了很多书。”

应松茂这才反应过来:“是,我姑姑在华夏公安大学任教,她以前学哲学,后来专攻青少年犯罪心理学。”

姜凌眼睛一亮:“应璇玑应老师,是你姑姑?”

应松茂点了点头。

姜凌感觉很神奇。

她在第九监狱当档案管理员的时候自修过很多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书箱和期刊论文,最为钦佩的刑侦专家便是应璇玑老师。应老师致力于犯罪心理学研究,后期侧重预防青少年犯罪,是位心怀大爱、聪明睿智的女性。

不过……姜凌记得一次记者访谈,应

侦大佬窝了。

袁毅咧嘴一笑:“我就说嘛,像小姜这么聪明的人,爸妈肯定也是厉害人物,果然!林卫东啊,那可是公安部刑侦专家!”

越说越兴奋,袁毅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大腿:“这真是——虎父无犬女!”

袁毅的动作幅度有点大,惊动了一直发呆的应玉华。

她的眼睛眨了眨,终于从天花板移到了袁毅身上。只不过她的眼神还是不灵动,半天才转上一轮,仿佛木偶一般。

袁毅悄悄问应松茂:“玉华这精神状态不对啊,以前她虽然安静,但也没这么呆呆的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进医院了?”

应松茂用眼神示意袁毅噤声。

虽说妹妹听不见,但她心思敏感,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姜凌悄悄看向应玉华。

从她的脸色与唇色来看,有失血症状。

她身穿病号服,梳洗干净,应该有被家人好好照顾。

她神情木然地坐着,双手交握置于腹部,左手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

种种迹象表明,应玉华这是割腕自杀。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虽说是聋哑人,但有家人关爱,为什么自杀?

袁毅有点粗线条,顺着姜凌的视线看去,这才留意到应玉华的左手手腕捆着纱布。他的瞳孔一缩,显然没有想到应玉华会自杀,随后轻轻拍了拍应松茂的肩膀:“只要人没事就好,你们好好宽慰一下她吧。”

应松茂轻轻“嗯”了一声,看向妹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心疼与焦虑。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一名面容和蔼、体型微胖、头发有些凌乱的中年女子提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她的身上飘着股饭菜香味,很有烟火气息,应该刚从厨房出来。

应松茂喊了一声“妈。”

袁毅也礼貌地叫了一声:“杨姨。”

应松茂的妈妈名叫杨素娥,原本是晏市化工厂的职工,下岗后在家属区开了家米粉店,做的是街坊生意,日子也还过得去。袁毅是她看着长大的家属院孩子,也没把袁毅当外人,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将视线移向姜凌和李振良。

应松茂主动介绍:“妈,这是我同事,姜凌、李振良。”

难得看到儿子介绍女同事,杨素娥的目光在姜凌脸上停留了一秒,虽然心情低落但依旧温和:“小姜,小李,谢谢你们过来。”

杨素娥的注意力依然在女儿身上。她打开保温杯,将猪血、猪肝汤倒进碗里,温柔地哄着女儿:“玉华,吃点东西吧。”枂芐

应玉华看一眼猪血猪肝汤,眼中有泪光闪动。她偏过头去,态度有些抗拒。

杨素娥满眼都是担忧,放下汤碗,双手比划着手语,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对女儿说:“乖啊,玉华,不吃东西肚子饿。这是你爸炖的,香得很,不管爱不爱吃,喝两口好不好?”

姜凌认真地看着杨素娥。

俗话说得好,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么错?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玉华这么善良、老实、与世无争的人,如此决绝地惩罚自己?

只要一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暗自啜泣、痛苦挣扎,应松茂便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小时候玉华是自己跟屁虫,他走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她虽然不能开口喊一声哥哥,但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依恋与崇拜,多么可爱啊。

后来她上聋哑学校,学会了写字和手语,她有点什么事都会“告诉”自己。交了什么朋友,学了什么知识,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她都愿意和自己分享。

是什么时候,她不再愿意和自己说话了呢?

应该是从自己离开晏市,到京都上公安大学之后吧?分隔千里,他一心扑在学业上,和妹妹联系得就少了。

等到应松茂毕业后分配回晏市,玉华见到他时便显得羞涩,问她什么她总是抿着嘴笑,再不愿意和他分享她的内心世界。

妹妹长大了,也和他生分了,再也不是那个牵着他衣角在家属院里玩耍的小女孩了。

应松茂站在那里沉默不语,袁毅不好离开,便与姜凌聊了起来。

袁毅看向姜凌的目光里带着钦佩:“你分析的这些,也是犯罪心理学的内容?”

姜凌摇了摇头:“算是危机干预心理学吧,心理学分支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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