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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 荣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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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凌摇了摇头:“他并没有交代。”

周伟继续问:“家里找出鼠药,他怎么辩解?”

姜凌道:“他说这只能说明他家有这种鼠药,但并不能证明豆浆里的毒是他下的。”

徐满仓思路很清晰、逻辑严密。

至少在梁有训初审时,他的反侦查意识很强烈。

大约在他的认知体系里,他可以投毒,但不能成为被审讯的犯人、更不能成为站在审判席上的被告。

周伟皱起了眉毛:“徐满仓具备丰富的反审讯技巧,是块硬骨头啊。”

姜凌点头:“对,所以攻心为上。”

李振良有点明白了:“组长,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用徐满仓曾经的辉煌史,来感化他?”

刘浩然一听便举起双手:“我可以和档案科同事一起,整理徐满仓的破案记录。哦,对了,还可以从徐满仓的儿子入手,他肯定听过他爸讲过破案的光荣历史。”

姜凌目光深沉:“不只这些,赶紧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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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徐满仓被带进了一间会客室。

刚一踏进这间会客室,徐满仓那倔强的眼神便柔和了下来。

房间的一角布置成了“荣誉角”,那里挂着几张徐满仓当年获得的奖状,有某年度“优秀个人”奖状、“先进工作者”奖状,也有带着浓浓年代特色的“除四害先进”奖状。

徐满仓步履有些蹒跚。

他还是穿着那条旧警裤,灰色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目光扫过墙上的奖状时,他快步走过去,凑近了仔细观看着,眼睛亮亮的:“这奖状你们怎么找到的?我家里都没有,差点给忘记了。”

李振良与刘浩然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到徐满仓这个反应,也不枉两人在档案馆泡了一整天。

头顶的日光灯太过清冷,因此在角落添加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灯光很柔和,有一种怀旧的温馨。

会客室靠墙位置摆着两张办公桌,桌上放着文具、烟灰缸、日历与一本翻旧了的《警察手册》。

靠北的办公桌那头坐着姜凌、李振良与刘浩然,而靠南的办公桌上,则多了一杯放凉了的茉莉花茶。

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徐大爷,您当年守护钢厂、勇斗歹徒,心里是不是想着我们警察的职责?”

徐满仓略有些自傲地点头道:“没错。警察职责,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守护一方平安,维护社会秩序,这是我们警察的魂啊。”

“那您说,”姜凌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果有人,为了某种目的,哪怕他自以为是为了治病、或者唤醒什么,就在我们公安局的对面,在街坊邻居每天吃早饭的地方,投下剧毒,害得无辜的人躺进医院,生死未卜,您觉得,这是什么?”

徐满仓整个人忽然僵住。

姜凌继续追问:“11人中毒,其中一人还在抢救,生死未卜。您觉得,这是什么?”

徐满仓将目光移向墙上的奖状,但很快就挪开视线,似乎被奖状烫到了一样。

姜凌决定再加点码:“生死未卜的那一个,您应该认得,刘乐生刘大爷。他是一名退休教师,和儿子一家生活在一起,有一个可爱的孙子。孙子刚开始学小提琴,一开始琴声不太悦耳,吵得杜瘸子上楼砸门。您和他关系不错,对不对?现在刘大爷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他孙子也没心情继续练琴,每天都在问,爷爷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徐满仓的身体猛地一震。

听到刘乐生的名字,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被一股巨大的混乱堵住。

姜凌目光变得锐利:“您是老警察了,请您告诉我,这种投毒行为,违法吗?”

半晌,徐满仓终于艰难点头:“违法。”

“那您说,这种违法行为,”姜凌紧紧盯着他,声音变得低沉,“与我们警察职责,是一致的,还是背离的?”

徐满仓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之中。

姜凌等了两分钟之后,再次发问:“我觉得,这种行为与警察职责相背离,破坏了社会秩序,让平安里不再平安,对不对?”

“破坏……不再平安……”徐满仓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词,眼神中的迷茫和痛苦越来越深。

残存的理智在他脑子里疯狂地拉扯:

他投毒是为了治病根、敲警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平安里存在的问题,这不是维持社会秩序吗?怎么眼前这个姜凌要说他所做的一切与警察职责背离,破坏了社会秩序呢?

刚才自己好像亲口承认这种行为犯法。

难道自己成了当年他最痛恨的罪犯?

混乱的思维和现实的冲击让徐满仓额头渐渐渗出冷汗。

眼见得徐满仓内心激烈交战、自我认知摇摇欲坠,姜凌用眼神示意刘浩然说话。

“徐大爷,我想请您听听受害者及其家属的声音。”刘浩然从办公桌下提起一台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是哪个杀千刀的哦,在豆浆里下毒,害得我老婆到现在还天天拉肚子,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我老婆单位是私营小厂子,人事那边说如果再请假,就要辞退她。你说说看,我们家可怎么办?”

徐满仓的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啊,感谢政府、感谢党,咱们平安里终于要改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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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平安里需要一个真相。”

姜凌开始展现锋芒,声音里带上了深深的压迫感:“请您告诉我,24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把毒药放进豆粉袋里?只有把真相说出来,才真正对得起这身您穿了一辈子的警服,对得起您想守护的平安里。这才是您现在……作为一名光荣的警察,真正应该做的!”

姜凌的话语仿佛一只温暖的手,牵着思维混乱的徐满仓走出被大雾弥漫的森林。

姜凌没有提认罪二字,强调的是真相。

她没有让他坦白,而是强调对得起警服、守护平安里。

她说,他是一名光荣的警察。

徐满仓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他看了看墙上那张曾代表他职业生涯中荣耀时刻的奖状,又低头看了看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警裤。

“我……”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浓的悲伤,“我对不起老刘头,对不起街坊们,我对不起这身衣服。”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墙上的奖状,又指向自己,最终捂住了脸,他那颤抖而迟缓的声音,在布置得近乎温情的审讯室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就像在风雨里飘摇的风筝一般,随时都会断线、坠落。

“是我,是我放的药。我想让他们,让对面那栋公安局大楼里每一个人都看看,让他们都醒醒。平安里真的老了,我不能让它像秀兰一样死掉,我得下猛药救它。”

姜凌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李振良在笔录上快速记录着。

刘浩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窗外,暮色四合,将平安里那棵银杏树最后的轮廓吞噬。

第79章·李强x\hw\x6\.c\om(xh/wx/6.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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