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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起这一幕,骤然醒悟。

或许早在那时,便已注定晏寻安此人将要成为割据一方的霸主。

然而此刻,卢叙白只是觉得寻安身份有些神秘,并没有过多猜测。

“你不随我们离开吗?”

“我要去郓州提前部署一下。”

寻安快步上马,最后凝望了一眼好似陷入甜睡的林雾知,道:“既然林姑娘不想让崔潜死,我总要帮她一把。”

“另外,你不许欺负林姑娘,平安把她交到裴湛的手中。”

除了起义军,恐怕也没人敢承担崔裴两大顶级世家的怒

火。寻安还是比较放心把林雾知交给卢叙白的。

说完这些话,他的腿夹了夹马腹,不再犹豫,不再回头,悄然远去,很快就消失在卢叙白视线之中。

卢叙白也不再等待,将林雾知打横抱起,步履沉稳地穿过幢幢树影。

他不敢低头多看。

虽然他早就悄悄看了一眼。

林雾知躺在他臂弯里,长睫低垂,安静得如同一尊沉睡的玉雕,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之美。

终于碰到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人,他那双惯于掌控笔墨的手却微微颤抖,似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人渐行渐远,将营地里的喧闹声远远地抛在身后。

运送物资马车隐匿在河岸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堆满了麻布与草料。

卢叙白和领头的男人对视一眼,便小心翼翼地将林雾知安置在软草铺就的车厢内,指尖于无意间触到她软白颈侧跳动的脉搏时,心弦霎时紧绷。

他深吸一口燥热的空气,道:“离开营地之后,我一路往东。”

男人粗声粗气:“卢都判,你果真要临阵脱逃,背负一生骂名吗?”

卢叙白跃上车辕,挥动缰绳,仰头望了一眼高悬的明月,确定了方向。

“我自幼丧父,全凭娘亲一人含辛茹苦将我抚养成人。如今我既不通晓兵法,亦不善征战,留在此地非但于事无补,反倒徒增险忧。倒不如早日返回洛京,侍奉母亲膝前,略尽人子孝道。”

这一番说辞看似冠冕堂皇,男人却是半个字也不相信。

卢叙白称得上范阳卢氏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才识出众,更兼胸怀大志。先是去了底层做官,了解民生百态,再是以弱书生体格奔赴战场,哀民生之艰,假以时日,未必不会成为一代名垂青史的治世能臣……偏偏此刻自毁前程。

虽然怀疑卢叙白的行为和躺在车厢里的那个女子有关,但男人只是倚仗范阳卢氏庇护的一介微末小官,并无置喙的资格,最终轻叹一声,扬鞭启程。

马车碌碌,碾碎月光与尘土,畅通无阻地离开了营地,朝着东方疾行。

卢叙白的目光骤然如鹰隼般锐利,警惕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确定并无追兵前来,他缓缓放松,与男人分道扬镳后,又往东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缓缓勒紧缰绳。

前方是郑仙的地盘,但愿李文进真的如约留下了一处军营防线的缺口……

卢叙白还是不能放心。

他迅速返回车旁,打开车厢,将仍在昏睡的林雾知重新揽入怀中。而后翻身上马,斩断与车厢的连接。

“林大夫,你别怕,便是我死了,也一定会平安把你带出去。”

低声说完这番话,他把林雾知紧紧护在胸前,用披风仔细裹住。

马匹再无负累,如离弦之箭,奔驰在崎岖的山路间,窜入更深的夜色。

卢叙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曾有机会看过一遍地图,便记住了路线。

此刻他凭着记忆与直觉,行到某一处山路后,猛地一扯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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