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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天子语气低沉平静,听不出一丝对长辈的恭敬,温凉淡漠。
瘐安万万想不到他竟然会称呼自己为岳父,更加不敢起身,跪在柔软地衣上,小心翼翼地回绝:“陛下这句岳父,草民着实惶恐——”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头顶陡然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抬头看去,黑暗中走出几位宫侍,手里都端着漆红托盘,上方蒙着红布,上面的东西似乎是颗圆球。
瘐安心脏一跳,一个不妙的预感骤然浮上心头。
宫侍们站定后,低眉垂首,面无表情,宛如一尊尊精美泥俑,捧着托盘,立在不远处。
琉璃灯煌煌,照得大殿森罗可怖。
“寡人听说,岳父这些年一直受人追杀,永宁八年受了重伤,因此放任赢秀寄养在士族府中。”
天子语气很轻,斯条慢理,听不出喜怒,却叫瘐安冷汗津津,如此久远之事,他甚至没有告诉赢秀,皇帝怎么会……
是了,他竟然忘了。
眼前人可是令天下闻风丧胆的暴君。
天子好似没有看见瘐安警惕紧绷的神色,不紧不慢,继续道:“这些人的追杀,让赢秀小时候不得不颠沛流离,如今,他们也该付出代价。”
红布揭开,露出托盘上盛着的什物。
一双双凝固在死前最后一刻,惊恐绝望的眼眸,静静地俯视着瘐安。
瘐安浑身一震,他认得这些人,这些都是如同鬼魅般咬死他不放的绝顶杀手。
若没有少时云游天下,江湖上学来的一身轻功,只怕他早就死于非命了。
无视瘐安脸上的震悚,天子走下龙椅,不疾不徐地走到他面前,立在几步之外,垂眸睨着他,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岳父,请起。”
这一回,瘐安以手支地,艰难地爬了起来,露出一个僵硬的表情,眼如寒星,锐不可当,“陛下,草民只问您一个问题,”
“说。”天子道。
“等您厌弃了赢秀,不要杀他,请让我带他走吧。”一个年迈的父亲恳求道。
烛影晃动,宛如庞大鬼魅,映照得天子忽明忽暗的脸色,恐怖的威压无声地蔓延,宫侍捧着人头跪了一地。
惟有瘐安还站着,一脸固执,僵持不动。
“——好。”
天子低垂眉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正眼看了他一眼。
……
“爹!你发什么呆?”
道熟悉的少年音唤回了瘐安的思绪,他回过神来,正好看见赢秀在眼前挥手。
“没事,突然想起一些旧事罢了。”瘐安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端上菜肴。
赢秀狐疑地盯着爹爹看,试图从爹爹脸上看出端倪,他总觉得爹爹有点魂不守舍的,难不成是住在建康水土不服?
知子莫若父,瘐安赶在他开口之前转移话题:
“这处宅子旧址是瘐家原先在建康的府邸,风吹雨蚀,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陛下一早就命人按照原来的样子修葺好,用完膳,我带你去看看你爹娘旧时的住处。”
天子对赢秀确实上心,专程命人按照瘐府原来的布局重建,就连花草树木,亭台楼阁,也布置得一模一样。
漂泊十四年,赢秀也算是回家了。
瘐安吃着吃着,忍不住落泪。
“爹!”赢秀如临大敌,扔下双箸,起身查看瘐安的身子骨,万分紧张:“您不会要死了吧?我这就叫太医给您看看!”
宫廷御医,也是他能看的?
赢秀也是被惯得无法无天了,张口便叫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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