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怀疑的阴云（1 / 2）

第九章：怀疑的阴云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落，在木地板上铺陈出一片温暖的金色。杰西睁开眼睛，首先感受到的是萦绕在鼻尖的橡木气息—那是艾斯特的信息素，沉稳而令人安心。他微微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正被Alpha结实的手臂环抱着，後背紧贴着对方温暖的胸膛。

这种亲密感仍然让杰西有些不习惯，即使他们已经彼此标记。他轻轻吸了口气，空气中混合着他自己的白茉莉香和艾斯特的橡木调，两种信息素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丶只属於他们的味道。

「醒了？」艾斯特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後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杰西轻轻嗯了一声，感觉到艾斯特的手臂收紧了些，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後颈的标记处。那里微微发热，每次被触碰时都会引起一阵愉悦的战栗。

「睡得好吗？」艾斯特问道，手指温柔地梳理着杰西前额的碎发。

「嗯。」杰西简短地回答，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被标记後，他的信息素变得稳定许多，不再像过去那样容易失控。艾斯特的标记像是一个锚点，将他从过往的惊涛骇浪中稳定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不安悄然爬上心头。为什麽艾斯特会选择他？一个信息素混乱丶有着创伤过往的Omega？这位Alpha警官英俊丶强大丶社会地位稳固，本可以拥有任何他想要的Omega。杰西脑海中闪过母亲曾经的嘲讽：「你以为会有人真心想要你吗？你只是个麻烦，杰西，一个缺陷品。」

「怎麽了？」艾斯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你的信息素...有一丝波动。」

杰西摇摇头，勉强笑道：「没什麽，只是有点饿了。」

艾斯特仔细地看了看他，最终点点头：「那我去做早餐。今天轮到我值班，中午不能回来，冰箱里有准备好的食物，你热一下就能吃。」

看着艾斯特起身穿衣的背影，杰西心中那点不安开始发酵。他真的值得这一切吗？还是说，艾斯特的温柔只是一种责任感的表现？一个警官救助一个受害的Omega，听起来多麽合乎逻辑。

餐桌上摆着煎蛋丶培根和烤吐司，杰小口吃着，味同嚼蜡。他的思绪已经飘远，回到了那个被标记的夜晚。艾斯特的温柔丶深情的眼神丶坚定的誓言...但现在想来，那会不会只是一时冲动？一个Alpha被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影响而做出的决定？

「...好吗？」艾斯特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什麽？」杰西茫然地抬头。

「我说，我下班後去超市，你有什麽特别想吃的吗？」艾斯特担忧地看着他，「你今天好像心不在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标记後有没有什麽不适感？」

「没有，一切都好。」杰西迅速低下头，避免与艾斯特对视。他闻到自己的信息素开始变得混乱，白茉莉的甜香中混入了一丝苦涩。该死，他以为被标记後就能更好地控制这些了。

艾斯特放下餐具，伸手轻抚他的脸颊：「杰西，告诉我，你在想什麽？」

「真的没什麽。」杰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只是...还有点不真实。这一切。」

艾斯特的眼神柔和下来：「我理解。但这是真实的，我们是真实的。」他倾身向前，轻吻杰西的额头，「我爱你，记得吗？」

杰西点点头，但心中的疑云并未散去。

艾斯特离开後，公寓变得异常安静。杰西漫无目的地走动着，手指拂过书架上的相框—那是他们上周拍的合照，照片中他笑着，艾斯特的手臂保护性地环着他的肩膀。看起来多麽幸福。

但怀疑就像种子，一旦落地就会生根发芽。

杰西走到艾斯特的书房，这通常是他不会进入的空间。但今天，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他打开了门。书桌整洁有序，文件整齐地摆放着。他的目光被一个上锁的抽屉吸引—为什麽要上锁？有什麽需要隐瞒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在笔筒後面找到了小巧的钥匙。心跳加速，他知道自己正在越界，但无法停止。锁扣弹开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抽屉里只有一个文件夹，标签上写着「杰西·怀特：案件档案」。

他的手开始颤抖。案件档案？所以对他来说，这始终是一个案件吗？一个需要处理的工作？

杰西深吸一口气，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他的照片丶医疗记录丶心理评估报告，还有他母亲虐待案的法庭文件。每一页都记录着他的创伤丶他的脆弱。最後几页是艾斯特的笔记，记录着他们相处的点滴—「杰西今天吃了半碗汤」丶「终於愿意从床底下出来」丶「第一次主动拥抱」...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最後一页的备注上：「标记完成。案件可归档。」

案件可归档。

这五个字像一把刀刺入他的心脏。所以这真的只是一个案件？标记他只是某种...结案方式？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白茉莉信息素失控地充满整个房间，甜腻中带着绝望的气息。

他跌跌撞撞地後退，文件散落一地。所以一切都是假的？那些温柔的话语丶深情的眼神丶标记时的誓言...全都只是警官职责的一部分？

杰西冲回卧室，随手抓了几件衣服塞进背包。他必须离开这里，立刻离开。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後颈的标记处开始发痛，彷佛在抗议他的离开。

他在桌上留了一张简短的纸条：「我知道了。别找我。」

城市的街道喧嚣而陌生。杰西漫无目的地走着，背包轻得可怜—他几乎什麽都没带，因为这个「家」里的一切突然都显得虚假不堪。

他坐在公园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多数人都是Beta，信息素淡得几乎无法察觉。偶尔有Alpha走过，强大的气息会让他紧张得缩起肩膀。几个Omega结伴而行，笑着讨论最新款式的抑制剂。每个人都看起来那麽正常，那麽...有归属。

而他，只是一个被标记後又被抛弃的Omega。不，甚至不是被抛弃，而是从一个案件中归档。

後颈的疼痛加剧了。标记会让Omega对自己的Alpha产生生理上的依恋，分离会带来痛苦。杰西咬紧牙关，拒绝向这种本能屈服。他不会回去，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案件」。

天色渐暗，街灯依次亮起。杰西数着口袋里有限的钞票，知道这些钱甚至不够住一晚最便宜的旅馆。他从未独自面对过这些—先是被母亲控制，然後是被艾斯特「拯救」。也许母亲是对的，他确实是个无能的Omega，离了Alpha就无法生存。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愤怒。他决定不找旅馆，就在公园里过夜。虽然危险，但至少这是他的选择。

夜晚的公园冷清下来，杰西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长椅，蜷缩在上面。秋夜的寒气逐渐侵入骨髓，他後悔没有带一件厚外套。更糟糕的是，他的发情期似乎因为情绪波动而提前来临，白茉莉的香气开始不受控制地飘散，虽然被标记後不会像以前那样强烈，但足以引起注意。

不远处，两个Alpha停下了脚步，四处嗅闻。

「闻到了吗？有个发情的Omega。」其中一个说道。

「而且是被标记过的，」另一个回答，「但附近没有他的Alpha。奇怪。」

杰西屏住呼吸，希望他们不会发现自己。但命运似乎并不眷顾他—脚步声越来越近。

「嘿，看看我们找到了什麽。」一个高大的Alpha站在长椅前，俯视着他，「一个迷路的小Omega？」

杰西缩起身体，信息素中充满恐惧的气息：「请...请离开。我的Alpha马上就来。」

「是吗？但我们只闻到你一个人的气味。」第二个Alpha绕到长椅後方，形成包夹之势，「标记很新鲜啊。你的Alpha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他...他马上就来。」杰西重复道，声音颤抖。

第一个Alpha伸出手想触碰他：「也许我们可以先照顾你一下，直到他来。」

杰西猛地站起想逃跑，但被从後面抓住。恐惧扼住他的喉咙，他尖叫起来，白茉莉信息素爆发式地扩散，充满绝望的气息。

「放开他。」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杰西的心跳几乎停止。艾斯特站在几米外，眼神冷峻如冰，橡木信息素强势地笼罩整个区域，充满警告的意味。

那两个Alpha立刻松开手，显示出服从的姿态：「警官，我们不知道他是你的Omega。」

「现在你们知道了。」艾斯特的声音低沉而危险，「离开。立刻。」

两个Alpha迅速离去，留下杰西独自面对艾斯特。他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既想冲进那个怀抱，又想转身逃跑。

艾斯特慢慢走近，眼神复杂—担忧丶宽慰，还有一丝受伤：「为什麽离开，杰西？」

杰西低头不语，泪水终於落下。

艾斯特叹了口气，脱下外套披在杰西肩上。温暖的橡木气息包裹着他，缓解了後颈标记的疼痛，但也让他的心更加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