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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姑姑已慌乱地进去了。
纱帐之后,传来崔姑姑安抚的低哄声,看身影,皇后应是靠在崔姑姑怀里,宛若被母亲安慰着。
太子想起来,皇后与外祖母的感情不深,他以前曾据此推测母后应是不会爱亲人的。
可如今看来,母后自崔姑姑身上得到过亲情之爱,只是从未施予他罢了。
可怜,可恨。
太子在纱帐后止步下跪:“玄寂叩见母后。”
话音刚落,榻上的人再次癫狂起来,抓住手边的什么东西砸过来。
太子脸上一烫,才发现皇后扬的是汤药,瓷碗掉落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圈。
“你个逆子!本宫早该想明白,你不是不肯救国舅,而是根本挑起了国舅的祸事!”
皇后骂道:“是你害了国舅!现在又想来害他的孩子!他没有子嗣,本宫肚子里是他最后的子嗣。本宫不会喝药的!”
太子说:“母后,可国舅亦害了儿臣。”
皇后捂着腹部:“你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可国舅死了!玄寂,这可是你的弟弟,你如何忍心?”
太子站起来:“母后有多久未跟父皇同房了?我哪来三个月大的弟弟?等到它呱呱落地,莫非要把他立为皇子?他若是正统,那我是什么,孽种?”
皇后抖着手指他。
太子问道:“母后是要跟弟弟一起下地狱吗?若是去见舅父,你们一家三口,便可团聚了。”
“滚!”
纱帐后又是瓷碗砸来,丢在太子脚下。
太子出了内殿,立在门口看院子,他少时曾在此处读书。如此庄严肃穆之地,如今变得荒唐可笑。
崔姑姑安抚好皇后,自殿内走出来,猛地跪下:“求殿下全了娘娘心愿。婢会自尽,从此不会有人泄露秘密。”
凤藻宫里,皇后身边略近一些的宫人,都被料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崔姑姑。
太子说:“你自尽也无用,你并非最后一个知情之人,此人还逃出了宫。”
崔姑姑冷汗直流:“若是被世人知道,皇后娘娘性命堪忧!还有太子殿下,您的血统也会遭到质疑!就算血统无忧,那么陛下也会——”
“废掉本宫。”
太子淡淡应声。
崔姑姑并非担心他,而是为了皇后。
先前为了皇后的心愿情愿自尽,眼下为了皇后的性命拖他下水,也不顾那孩子的性命了。
太子思忖片刻:“崔姑姑,本宫与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崔姑姑不明所以。
太子指了指殿内:“你去料理那个小的,本宫去料理逃出去那个大的。我们比一比,看谁的动作快。”
李朝恩端来新熬好的药。
太子接过,亲自放到崔姑姑手上:“本宫知道你不忍心,可有比这更重要的人与事。”
崔姑姑嘴唇颤抖。
太子回到东宫,额上生了冷汗。
他浑不在意,将李朝恩也逐下去,自己一人来到床榻上。按动榻前机关,地上传来一阵隐秘的动静。
地下的齿轮转过一转,床榻自动开启,露出下面的楼梯。
迈下楼梯,顿觉一阵扑面的寒意。
里面空间不大,只容得下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把剑,一个方形深盒。
盒子打开,寒气逼人,一个宛若新鲜的头颅静静安放着。那人双眸临闭,死相狰狞,正是傅兆兴。
这剑是阿沛的,吹毛断发。
太子摸了摸头颅,持剑出去,将床榻恢复原状。
剑身雪白锋利,太子用巾帕擦了许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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