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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见面,谨身殿中?

她想起与李玄白同乘一舟那日,杨柳岸边,那个看不见五官的身影。

“今晨……有些胸闷。”

他了然,“请娘娘给顾某一只手腕。”

她心里突突地跳。顾怀瑾是熟悉她的脉象的,这些年,她许多旧疾毒症未除,即便有变,若由他来把脉,大概还是认得出来。

她道,“不必了吧。”看向嘉庆帝,软着嗓子,“皇上,德音已经好了……不想瞧大夫嘛。”

嘉庆帝不肯接,眼下他巴不得顾怀瑾少盯着他:“不可讳疾忌医啊,德音。你身子一贯不好,刚巧顾先生在这。”

她心里长叹,即便那条帕子八成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她还是抱了点侥幸心理——万一他真的只是想借帕子,擦完了血,就扔了呢?

可是,真给他把了脉,又是一条确凿无误的证据。

她也顾不得顾怀瑾在不在场了,两只手一同去牵嘉庆帝的手,撒娇摇着,“皇上,都好了,还看什么大夫嘛,怪吓……”

话未说完,余下的字全哽在嗓子里,难以下咽。

桌子底下,顾怀瑾的腿,抵住了她的膝盖。

若无其事的威慑,心不在焉的威胁。

她心里面轰隆一声。

是巧合吗?

可是,哪里有臣子和宫妃同桌,两人的腿在桌下相碰的。即便是偶然,也该一瞬就撤去才是。

顾怀瑾的腿,不依不饶地,抵着她的膝盖,若有似无地贴着。

她仍偏头望着嘉庆帝,嘉庆帝神色如常,可是,她连呼吸都困难了,后背如有火烧。

他要做什么?到底想怎样?!

她心惊胆战地,将膝盖再并拢了些,向嘉庆帝靠去。

下一秒,他跟着不经意伸了腿,鞋尖抵在她的绣鞋旁。

她不敢动了。

明明只是一只尖尖的靴头,抵在她绣鞋侧面,竟像在她脖子上横了一把匕首似的。

嘉庆帝忽然开口:“德音,怎么了?怎么忽然愣了,脸色这般不对?”

她睫毛颤抖半晌,端起嘴角,挂上一个笑,“哪有。皇上多,多心了……”

顾怀瑾自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脉枕,置于桌上,面色沉静似水。

她知道自己大难将至,反而如释重负,笑了。

此前东躲西躲,实在滑稽。

顾怀瑾是谁?从前日日夜夜搂着她睡,事无巨细地叮嘱呵护,连蚊子都不会让她自己打的人。

她的习惯、脉象、语气甚至呼吸,他恐怕比她自己更了解。

还想在他面前隐瞒?

门都没有。

什么失忆,什么凤鸣丸,什么假名假背景假习惯,全是自作聪明,令人发笑。

她哭笑不得,顺从地递出一只细腕,放在脉枕上。

顾怀瑾对她的招供没有任何动容,微凉的四个指头,轻轻点在她手腕上,凝神听脉。

她垂着眼,状似不经意地,用余光打量他。

他长相真是没变,若非要说,似乎还更精致了些,带了点山巅晶莹雪的冷僻高寒。黑绸底下的嘴唇,也同从前没有分别,她当年最爱吻他的下唇,软得很。

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惊心动魄,即便被绸带掩去了,她也知道,那双桃花眼,眼尾上勾,睫毛密如羽扇,弯起眼笑的时候,眸色清澈明冽,如一泓清泉。

对啊,她都记得。就算逼自己全忘了,到底还是记得。

算了,同他摊牌吧。

反正欠了他的,本就该还,他要讨回去,也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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