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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禾稍怔,低头哦一声,双手撑着他的腿从床尾爬下去。
许是刚睡醒,她一举一动间都透着慵懒迟缓,乌浓长发垂在细腰后,半遮半掩的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玉颈,几乎可透过皮肤看见脊骨。
谢清砚不可避免地看见她后颈处盘系的细绳,没于衣襟消逝不见。
他敛了眼底的暗色,随即移开视线。
床榻之上,谢清砚再次闭目,耳畔听得她穿衣的窸窸窣窣声,不断在调息静气。
他想,或许不会死在解毒那日,只怕会是在今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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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时日过得既快又慢,若是无需解毒,初夏寻山觅野,定是极为得趣。
取血在即,这几日行宫上下俱是不敢大喘气,除了檀禾和谢清砚,其他人面上尽是担忧。
白日里,檀禾备好届时需要用的药,又仔细琢磨着有无遗漏的地方,而谢清砚早将诸事安排妥当,此时只静待那一日的来临。
冥霜与血蚀引撕扯绞缠,从头颅到心脏,如针刺般深入骨髓。
午后的日光温暖干净,竹林掩映的凉亭中隐约有两人,一坐一立。
檀禾站在谢清砚身前,双手抬起,轻轻按揉在他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附近。
她低首柔声问:“这样会不会好些?”
少女柔软的气息拂过,谢清砚低低地“嗯”了声,紧蹙的眉头也终于松开。
其实并没有丝毫缓和,只不过在她倾身靠近时,他满心满眼都会是她,那些无边痛苦自然而然忽略掉罢了。
檀禾扬起唇角,回忆道:“我自小就这么给师父按,熟能生巧了,她还曾说,若是日后穷得叮当响了,便带着我去药堂给人推拿,她收钱,我干活。”
当然了,檀禾知道这都是师父的打趣。
谢清砚的手微颤着,克制不住地放在她软腰一侧,往身前带了带,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近。
他偷到了这一刻的满足。
海东青扑棱棱地落在凉亭栏杆上,收起羽翅背在身后,歪着脑袋看两人。
“殿下,你每次拎海东青翅膀时,真的很像师父要杀鸡给我吃的手法。”檀禾看了眼海东青,忍不住道。
她想说很久了。
海东青忽觉脖子一阵凉飕飕的,眼珠子咕噜一转,正见主人的目光又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在想着从那儿下手。
谢清砚沉静了一瞬,收回视线,忽然道:“鹰肉不好吃。”
檀禾噗嗤一声笑,笑得双臂压在他肩上,整个人肩膀轻颤:“我也没有想要吃的意思。”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没有提及之后会如何,只坦然选择面对一切,包括迫在眉睫的生死赌局。
转眼又过了两日,暮色四合,行宫已是灯火璀璨,在昏瞑的云山映衬下,显得极为熠熠生辉。
冥霜最后一次毒发最终在当晚来临。
随之而来的是,血蚀引也终至心脉。
檀禾却似早有预料,她冷静地将药和取血的针带入湢室。
拢在衣袖间的指尖却狠狠掐了下手心,告诫自己万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慌乱和差池。
她抬眸见殿下依旧是泰然自若,若不是他面色苍白,额间渗出的细密汗珠与鬓边暴起的青筋,檀禾真觉他如个没事人般。
行宫湢室里,案几上的博山炉里燃着安神的沉檀香,白玉雕砌的汤池里浸的是舒筋活络、协调脏腑的棕色草药,腾腾泛出苦涩的药味。
水汽氤氲,谢清砚褪去上衣靠坐其内,水珠顺着喉结脖颈缓缓淌下,没入劲瘦收窄的腰腹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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