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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脸上满是疲惫,把眼镜摘下来丢到桌上,揉着眉心没有说话。

熬了一宿,任谁也有点撑不住,梁复把可乐摆了一排,站在玄关处几口吃完一个汉堡,又拿了第二个。

有人吐槽:“这边路太窄了,一下雨外面就堵车。我看明后都是暴雨。”

梁复说:“不错了,起码在城里,刑侦今天进村了,土路更难走,那山里晚上黢黑一片,我都怕他们走着走着自己找着墓了。”

一群人笑起来,又聊了几句,断断续续聊回案子上。

丛风始终没有讲话,他这两天状态很差,虽然没耽误工作,但肉眼可见的脾气变烂,白天跟邑门本地公安说话时,脸色臭得吓人,幸亏他手上石膏的存在感太强,都以为他是被伤情影响,也没太放心上。

只有和他同房间的梁复知道,丛风自从来了这里就没睡过好觉。

第一晚时,他们在办案中心加班到凌晨三点,干脆睡在局里,梁复有点认床睡不着,起夜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团黑影,吓得他炸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从枕头底下摸了把折叠刀出来,啪一声房间灯光亮起,是丛风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梁复差点没抽过去,问他不睡觉干嘛坐着,丛风说做噩梦了。

梁复让他睡不着就躺着,别坐着。

第二晚丛风老老实实躺着了,梁复出去吃夜宵,回来得有点晚,蹑手蹑脚做贼一样轻,结果丛风又啪一声打开灯,晃得人两眼昏花。

那张臭脸再次出现在眼前,梁复看着他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最后问:“你怎么不开灯?”

丛风说:“我刚醒。”

“手疼?是不是发炎了。”梁复第一反应是看他的手。

丛风说:“做噩梦。”

梁复这回是真无语了,他一边脱制服一边说:“是不是那天出警的事留下心理阴影了啊,当时是真意外,唉,也怪我,我都看见他裤兜里的东西了,但他在那个夹角里,你离他太近了,我根本来不及……”

“跟那个没关系。”丛风打断他,“赶紧他妈睡,我为了你都没敢坐起来。”

梁复被他气笑了:“卧槽,你不开灯躺着也挺吓人的好吗队长。”

丛风懒得搭理他,手背搭在眼睛上,脑子里转着梦里的画面。

当真称得上噩梦,他在梦里亲眼看到方与宣缠绵病榻,日日咯血。

这还不算完,他还梦到几个战场厮杀的场景,黄沙漫天,手起刀落就是人头。

梁复没回来的时候,他去厕所里吐了两场。

长刀劈到颈子上,阻力牵扯着虎口,要手腕、小臂与肩膀同时发力,切破皮肉,斩过骨头,断筋断脉。

血液喷薄而出,溅在刀上、马上、他的脸上,温热鲜红,歪在一旁的头颅与脖子仅一层皮肉相连,大量血液狂涌而出,断口像泄洪的水闸。

躯体在倒下时,眼皮还会眨动,嘴唇无意识张合,最后一口呼吸终结于半,噗呲噗呲留下几串气音。

他亲手杀了数不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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