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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乘风而来一道高亢洪亮的宣告——
“圣母皇太后驾到!”
金銮殿东侧阼阶迎上十六抬辇太监,寿字旗、孔雀扇、明黄曲柄伞神武一般降世,那高耸空中的步辇真正升上了太后凤纹椅披座。随侍的宦官流连御前皆卑躬垂首,百官亦半垂目光,但见一抹明黄隐入两侧生烟香炉与帷幕中央。
静鞭三响,乐起。
鸿胪寺奉礼郎高呼:“兴、拜!”
文武百官纷纷下跪,行五拜三叩之礼,同时齐诵:“臣等恭请皇上圣安,恭请皇太后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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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浑厚低沉的呼声如黄钟大吕在殿内回荡,余音绕梁。
穿堂风夹杂着香炉的沉香朦胧飘散,白纱帐后那道身影堪堪坐正,像条蜷好尾巴直立半身的蛇,缓缓道:“免礼,起吧。”
闻淇烨撩起眼帘,借着起身动作的幅度顺势往帷幕望去,谢怀千一身石青色朝褂朝袍和东珠规整,朝冠下三千青丝水滑如缎,那张矜贵昳丽的脸遮挡在后,瞧不真切。身边依稀站了个个高的老太监,不是元骞。
这人坐太后座上,是很规矩的坐法,端正四方,不多不少,他却觉得这人身子软得古怪,像要从那座上滑下来,一滩水似的。
至于李胤——没来。
奉礼郎见状正要开口,谢怀千忽然抬了食指,无名指与小拇指嵌戴的金錾花嵌珐琅护甲便叠了起来,余下未佩饰的指节修拔,指尖细白。
礼官立马噤声。
那根手指并不陌生,谢怀千前不久正是用它抚过他的手背,闻淇烨瞧了几眼,心底有异样的感觉划过,他反复看了几遍那根食指上突起的骨关节。
谢怀千给他柔弱无骨的水蛇似的感觉,又有着截然相反的坚硬骨节,不仅是手指、还会有手肘、膝窝、踝骨……不能深想,这感觉简直太肉麻,几乎到了色.情的地步。
大庭广众之下,闻淇烨不想再出洋相,挪开眼去。
一看不得了。
先王之道,阉宦不能露面朝堂。
那老宦官虽在谢怀千身侧,却远远侍候在斜后,两人看似左右相邻,其实相距甚远。
闻淇烨定睛一看,竟是着蟒龙袍,乌纱帽下白发丛生,狭长双眼微微觑着,脸上并无阉人常见的媚态,反有阴鬼煞气。
此人身份除了李胤所仰仗的大宦官,彤文台彤玺大太监兼巡风府督公文莠,不作他想。
“皇上既不上朝,目下何处?”谢怀千语气浅淡,问话时也并不看谁。
文莠似是被问惯了,双手叠于前襟,笑意未达眼底:“回禀娘娘,皇上励精图治,昨夜秉烛夜读,不慎染了风寒,卧病在床,实在没法上朝,伏望娘娘恕罪。”
但见帷帐后,太后倏地收回手指,白纱后那双睫毛下的乌眸一下都没有眨动。
两侧香炉烟柱通天,衬在漆发之间的面孔美得玄虚而不真切。
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礼官见状喉管一紧,紧接着唱道:“奏事!”
一名官员自西阶匆匆上殿靠近太后宝座,站定后低头看着乌黑布履尖,双手持奏本,持重道:“禀太后……”
闻淇烨听着各路官员事无巨细地说着芝麻大点的小事,都有些昏昏欲睡,谢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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