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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黑眸中的慵懒消散。
他平静地听对面说完,冷道:“可以,但我只能给你一小时。”
*
上一次来浔声时,沈璧然还没成年。如今,记忆中雪白的大楼翻修成深灰色,外立面拼贴着糟乱的LED广告。早高峰,排电梯的人把大厅塞得下不去脚。当年沈鹤浔的专用梯也没了踪影,沈璧然排了半个多小时队,才终于跟着人群挤上一部员工电梯。
电梯里没有空调,人贴着人,沈璧然用身体替角落里的姑娘隔开了几寸体面的空间,礼貌询问:“大厅里那樽碧江白鹤的玉雕搬哪去了?”
姑娘纳闷:“什么玉雕?”
沈璧然瞥一眼她的工牌——工龄三年,竟然没见过浔声标志性的雕像。他只好又指指2到6层按钮旁的奇怪logo,“这里不是浔声吗?”
“去年底那波大裁员后,沈董把空出的楼层租给其他公司了,降本增效嘛。”姑娘耸耸肩,打量他片刻,恍然大悟:“你是主播吧?难怪看你眼熟。” w?a?n?g?阯?f?a?B?u?Y?e?ⅰ????ü???é?n?2????????????????
电梯一层一停,总算爬到19层。沈璧然浑身紧绷地从里面出来,心说:要是再潦倒点,沈从铎恐怕要把沈家老宅也租给别人了,不知道租金够不够他那废物堂哥沈如鑫泡夜店。
当年沈鹤浔简约大气的办公室也已面目全非,电视遮住半边落地窗,办公桌右手边摆茶台,左手边敬一座咬钱蟾蜍,背靠落灰的红酒架。从前墙上那些沈家从民国报社起的老相片被几幅毛笔字取代,运笔做作,落款竟然是沈如鑫。
沈璧然太阳穴一直在跳,目光到处磕碰,最后竟然只能盯着沈从铎的脸看。
沈从铎把新闻声调小,稳坐在老板椅里,“璧然,别来无恙。”
他推来一杯茶,沈璧然没有接。
“有话直说。”
沈从铎收回茶杯,把沈璧然从上到下打量几个来回,“回国也不打声招呼,一个人在外面乱搞,还和个艺人混一起,你要是一头扎进娱乐圈,要我怎么和沈家祖宗交待?”
沈璧然闻言扬起一个旁观宋听檀练习过千百遍的向日葵假笑,“你想得可真美。我要真能混成第二个宋听檀,也算替你和沈如鑫抹平一点对祖宗的亏欠。”
沈从铎拍桌呵斥:“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你少和我装腔作势。”沈璧然收起假笑,“不如先来解答一下我的好奇,浔声穷途末路,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和我摆谱?”
“看你这幸灾乐祸的嘴脸。”沈从铎往后一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做了什么手脚。”
沈璧然无辜摊手,“浔声经营不善,和我有什么关系?”
“经营不善是我的疏忽,但落得四处无援,敢说没有你的落井下石?我那弟弟起码还算耿直,怎么把你教成这样?”
沈璧然语气轻松,“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以后要是梦到我爸,可以自己去问问。”
沈从铎闻言愣了几秒,又倏然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对了,忘了说,我爸死了。”沈璧然直勾勾地盯着他,“所以,你最好从现在就开始为死后打腹稿,到时好好向他和爷爷解释清楚,是怎么弄垮了沈家百年家业。”
沈从铎满目冷怒,但很快又舒展眉头,双手交握在胸前,“看来你还不知道,浔声已经找到橄榄枝了。说来也算你的老熟人,顾凛川,没忘吧?你说你们一家到底是好命赖命?随便在路边捡条狗都能捡到太子爷,可这种自己送上门的大运竟然还养不住。我记得当年顾凛川和你闹得很不愉快,也不知道他对浔声伸出援手,究竟是报老爷子的恩,还是以此向你示威?”
沈璧然笑了。
沈从铎真的毫无商战危机嗅觉,他竟然真觉得顾凛川会毫无目的性地投这样一桩小生意,浔声甭管是活是死,都不够顾凛川折腾这一趟的。
“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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