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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里,她圆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想象那是一片漆黑天幕,有亮闪闪的星星缀在上面,一闪一闪,触手可及。不知辗转到几时才入睡。
第二日很早醒,眼皮肿,眼白带小血丝。
庭韵去房东太太那,借半根冰黄瓜敷眼睛。
房东太太正与老女佣闲话。
“哎呀,小菜昨天两块一把,今天就三块,钝刀子杀人哟。”
“可不是,股市一遭殃,样样东西见风涨。猪肉已四十块,老母鸡贵似要生金蛋。”
庭韵接过半块冰黄瓜,自觉放两块钱在台上。
到底年轻,敷一敷,一时三刻恢复清澈眼眸。
洗漱,换礼服。
昨天买的打折面包躺桌上,看一眼,无胃口。
坐立不安,看钟表,才八点。
这等待,譬如被判死刑之囚徒,行刑日期未定。
胡乱塞两口面包,立刻跑洗手间干呕。
她冲一把脸,对牢镜子,握拳:许庭韵,你镇定一点!
你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一个。周先生是恩人,也是知遇之人。
挨到十点,出门。
房东太太在过道里碰见她,瞪圆眼睛,惊到下巴要掉下去。
或许,以前以为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一辈子无出头之日。
忽然换一身行头,竟有个人样子出来。
不过,换一身行头又怎样?立刻飞到枝头变凤凰?
庭韵微微笑,不出声。
都会永远在堵车,早一点出门不至于迟到。
她径直到路边拦的士。
礼服怕皱怕脏,供着比穿着心安。
踩这双二十厘米细高跟,她不确定自己能走多远。
美人鱼一定有共鸣。
又一想,或许会很远,比以往能走到的走远。只要,不间断地走下去!
只是累。
有黑色宝马车驶近,司机降下车窗,探出半拉脑袋。
“是许小姐吗?”
庭韵惊诧,很快镇定。
“周先生派我来接您。”司机说。
她住哪里,几时出门,都被人算好。
周先生真神通广大。
她坐上车,踏进新世界。像爱丽丝跳进兔子洞,柴郡猫平静微笑,温柔看着她、看着她。
熟悉的一切都远离。
*
天边冒一点鱼肚白,不知不觉已在海边坐一夜。
庭韵打个呵欠,只觉膝盖僵硬。
佳明脱外套给她,还是冷,手脚都木了。女人最怕冷。
这故事说起来,其实冗长又无趣。
也难得涉世未深的男孩子喜欢听。或者一半出于礼貌。
“离开他,你已付出十年青春,足够偿付所欠。”
这男孩的评语居然是这个,像个小母亲,让人感动。
庭韵笑,脸容没有血色。
冻太惨。
中学毕业时,大家在海边搭帐篷,烧烤,喝啤酒,绕篝火舞蹈,彻夜狂欢,第二日仍精神奕奕。
那时是真年轻,人人似永动机,不需要睡眠。
一晃十年,真快。
不知旧同学都在做什么,或许多数已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大家的愿望都实现没有。
譬如,赚很多很多钱,出很大很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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