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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无聊的秘密。」朱利安轻声反驳，声音因刚才的情事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他没有像凯预期的那样露出优越或怜悯，反而是一种深切的共鸣。「也一点都不可怜。」

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

朱利安继续说道，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床单的纹路，彷佛在组织最准确的语言：「Phoenix对他们来说是商品，但对看到他的人来说……那种力量感和美，是真的。那部分是你，凯。只是你选择只让那一部分被看见，就像我选择只让别人看到我的尖刺一样。」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声音更轻却也更确定：「而且……我可能比那些狂热的粉丝，更早一点看到『你』。」

「什麽意思？」凯终於转过头，眉头微蹙，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真正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你还记得吗？你发过一张照片，没有露肉，只是一只手握着一支很旧的钢笔，在写物理公式，角落里还有一本摊开的《时间简史》。」朱利安的脸颊微微发热，但目光没有躲闪，「那张照片没什麽点赞，评论也都在问『Phoenix怎麽了』丶『发错了吗？』。但我存了下来。」

凯彻底愣住了。那张照片是他极少数心血来潮丶违背「Phoenix」品牌调性的发布，是他枯燥练习题海中的一次微小叛逆，很快就被更具话题性的内容淹没。他以为无人注意，也无人理解。

朱利安看着他的反应，心里有了底，语气里带上了一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充满费洛蒙的帐号背後，或许……也有个会对复杂公式感兴趣的灵魂。那个灵魂，我觉得比那些肌肉照更…更吸引人。」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但不再是紧绷的对峙，而是一种涌动的丶未被言明的情绪在发酵。

许久，凯忽然低声笑了，笑声里带着一种复杂的丶释然的嘲弄，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这荒谬的处境。他转过身，再次面对朱利安，眼神里的冰层裂开了缝隙，流露出底下真实的疲惫与……一丝动摇。

「那张照片，我父亲的助理打电话来提醒我，偏离受众期待的内容会损害商业价值。」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凉意。

「去他的商业价值！」朱利安脱口而出，带着一种Omega少有的丶尖锐的保护欲，「那是你的帐号，不是吗？」

凯深深地看着他，彷佛要重新审视这个被他强行拖入自己世界的Omega。他看到了朱利安眼中的愤慨，那不是伪装，而是真切地为他感到不公。

一种前所未有的丶汹涌的情感冲击着凯一直以来的冰冷伪装。那不是欲望，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丶几乎让他无所适从的触动。他猛地伸出手，不是粗暴地钳制，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急切的力道，将朱利安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朱利安惊呼一声，撞进他温热坚硬的胸膛，鼻腔瞬间被那强势而熟悉的旧书与金属气息填满，但这一次，里面似乎混入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温度。

「朱利安……」凯的声音闷在他的发丝间，低沉而压抑，「……别试图拯救我。」他的骄傲让他无法说出「需要」，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内心的震荡。

「我没有想拯救谁，」朱利安把脸埋在他肩窝，声音闷闷的，却异常清晰，「我只是……陈述事实。那个帐号，如果你不想，或许可以不必完全按照他们的剧本来。」

凯沉默了很久，久到朱利安以为他不会再回应。然後，他感觉到凯的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发顶。

「Phoenix不会消失。」凯终於开口，声音恢复了一些往常的冷静，但语调却有了微妙的变化，「但他可以改变。或许……可以偶尔发发那该死的物理公式。」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松弛。与其彻底放弃这个他一手打造却也厌倦的幻象，不如尝试在其中夺回一部分话语权，掺入更多「凯」的真实碎片。这不是妥协，而是一种更隐晦丶更坚定的反抗。

朱利安抬起头，眼中闪过惊喜和难以置信的光芒。

凯低头看着他，指尖拂过他微红的眼角，动作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但这不代表什麽。」他习惯性地想武装自己，语气试图变得强硬，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别以为你得到了什麽特权，Omega。」

朱利安却从他那闪烁的眼神和刻意冷硬的语气里，捕捉到了一丝笨拙的掩饰。他没有害怕，反而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甜软。他忽然鼓起勇气，主动凑上前，飞快地丶轻轻地吻了吻凯的下颚。

「我知道。」他小声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毕竟，我只是『随传随到』。」

这个带着一丝俏皮和试探的回应，让凯的瞳孔微微放大。他看着怀里的人，那双蜜桃色的眼睛里不再全是恐惧和屈服，而是亮晶晶的，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清澈勇敢。

一种强烈的丶陌生的悸动击中了凯。他不再说话，只是收紧手臂，将这个总能出乎他意料的Omega更深地嵌入怀中，低头吻住了那张总能说出让他心绪不宁的话的嘴唇。

这个吻，不再是最初纯粹的征服和惩罚，也不同於刚才试探的温柔，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丶滚烫的确认意味，彷佛在废墟之中，终於触摸到了另一颗真实跳动的心。

网络上的Phoenix或许依旧会存在，但不再只是一个完美的幻象。而现实中的凯，也终於在另一个人面前，松开了紧紧包裹自己的层层伪装，显露出一丝裂缝，让真实的光，微微透了出来。

这场始於强制与挑衅的危险游戏，规则正在被悄然改写。而属於凯和朱利安的故事，终於走向了一个全新的丶无人能预料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