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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

她如游魂一般地飘到床榻上,盖了被子躺下也丝毫没有困意,思维同样卡顿,没法进行深度思考。

沈祛机……为何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或者说,愿望?

原来他不认为这些事情麻烦吗?

季姰摸不着头脑,惊愕和恐慌扼住了她的喉咙,连呼吸都不自觉轻了许多。

明明四下无人。

之前,沈祛机照顾她,是因为师尊的嘱托,这一点毋庸置疑。

许是惯性的缘故。她眨眨眼,试图换位思考,沈祛机做事利落,她的事对他来说本就无甚难度,或许确实谈不上是负累。

就算是她,假如一开始不情不愿地接手了一只小动物,养了这么长时间也会有感情。

对他而言,她大概就是这样的小动物。

沈祛机只是性格冷淡,并非没有感情。

要是她养了一只小兔子,之后这兔子不但不领情还要给她往外推,她也不太能接受。

不过区别在于,沈祛机和她都是人。修士在能力上较普通人高人一等,便也能类比于人和小动物的关系。

虽然沈祛机并没有这样的傲慢,但实力的差距是客观的。

这么想来她稍微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了,他t护着她这么久,好像有些放不开手。

季姰有些纠结,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是好是坏。

她半分也没有往别处想,沈祛机在她的认知中修的应该就是无情道之类的道。

她清楚肯定不是话本中戏言的所谓“杀妻证道”,但这种道注定视万物为一,神仙本就应该平等地对待众生。

不过换句话说,她确实也习惯了沈祛机的存在。

她自有记忆始就和父亲季宁川相依为命,也见过没有宗族中的其他亲戚。

从小就对“娘亲”一词没有具体概念,就算后来有了理论知识,也认为不过是和父亲一样的概念罢了。

季姰也和女性长辈往来不少,街头巷尾的不是没有人和她们家关系紧密,兰姨就是其中一个。

这些女性对她很好,也很关怀,但她很是清楚,她们与娘亲终归不同。

她小时候也问过季宁川,自己的母亲在哪里。

季宁川一听只是叹气,说她娘难产而亡,他们也不是鹤州本地人,是后来才来的。

长大一些后她打算祭拜母亲,却又被告知她母亲的坟冢正是那年洪水流经之地,早就尸骨无存。

虽然素未谋面,她还是不免怅然,却又惊觉这么多年下来,家中好像连她的牌位都没有,她甚至不知她母亲姓甚名谁。

季姰当然对此有所怀疑,但她这回没有再问。

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母亲。

这个概念几乎被她遗忘,即便这个称呼在别人口中被无数次提起,她从中穿过,听到也只无动于衷。

缺憾吗?她其实没觉得。

可是不知为何,自从认识沈祛机之后,她才明白,她好像在此方面是有缺陷的。

在此之前,她没有被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过。沈祛机会每日给她送饭,看着她喝药,在意她的手凉不凉,给她披上披风。

还会给她搭秋千,来接她下课,哄她睡觉,甚至给她扎头发。

他做这些的时候并无明显神情,季姰却能从中感受到不同。

他对她向来很有耐心,好像她做什么他都能接受;但也有板着脸不高兴的时候,通常是因为她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以往种种尽数展现,她才惊觉,沈祛机在她的生活中竟然替代了“母亲”这一角色,做得甚至更为细致入微。

她明明早就认为,自己不需要母亲。

可是他不仅提醒她这一缺口的存在,还径自将这个缺口填上了。

季姰思绪复杂,睁着眼睛望着帷幔上的金钩,心头发涩。

她真怕有一天,会彻底习惯这样的生活。

那样的话,又如何面对他飞升的事实?

神仙只是在得道之前,朝她投来怜悯的一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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