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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姰沉默着,眼珠木然地动了动,视线落到手心,经姬梵灵力一点,露出一道符印来。

她记得,这是她在无念崖下受沈祛机结界所阻之后,生病之时他画在她手心的符印,以此为通行他结界的凭证。

姬梵为何知道此印的存在?

“见你之时,我便知道绝对不会错。”姬梵抱臂,乌发随之一动,“此为相盈印,仙门弟子皆有门规,不得私自为人刻印,你却带着这么一道符印行走,即便他做了些障眼法,瞒得过你们仙门那些愚人,却瞒不过我。”

季姰手心蜷缩,闻言犹疑出声:“此印有什么作用?”

“相当于凡间约定终身之意吧。”姬梵满意地见她瞠目,“虽然当时动机不一定是,但此印的用处在于能随时知晓你的位置,而且此后你可随意进出他的灵府和识海,对于修士而言,除了道侣,怎会让其他人轻易进入灵府?这可相当危险,非极亲密之人所不能,这不t就类似于约定终身吗?”

季姰说不出话来。

那得是多久以前了?

当时她一直以为她们相看两厌,他为何要在那时候给她这样一道符印?

“看你这样子,定然也去过他的识海。”姬梵笃定道。

季姰没法反驳。

沈祛机说在他的识海睡得更为安稳,她因此以为只要修士本人愿意,让谁进入都可以。

原来不是么?

“沈魁首这是把心都掏出了大半,没想到有人丝毫不觉,真是令人惋惜。”姬梵走过来,将削好的苹果放在她手里,“看你得好好想一想,本王识趣,就不打扰了,你也不要再试图劝我放弃此计。”

说完姬梵转身就走,屋门啪嗒一声合上了。

季姰还维持着坐姿,一动不动,听见关门声眼睛都没眨一下。

沈祛机修的不是无情道。

可笑她当时先入为主,竟然放任自流到如今。

她一直以为沈祛机对她的关照,一是师尊嘱托,二是惯性使然。

之后不管两人之间如何相处,她都半分未往别处想过,也因此数次压下心头不该有的怅然。

她无数次告诉自己,也以此标榜,她和沈祛机不是一路人,道不同,迟早要分道扬镳。

神仙慈悲,心系天下人,她只要做这千万世人之一就好,她如此告诫自己。

她忽地想起沈祛机那本诗集,那句被他以朱笔勾勒,却未置一词的诗句。

照之有余辉,揽之不盈手。

观星那夜,她问他想要什么,他目光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晦涩出声说“月亮”。

夜半交谈,他迟疑地叫住她,问她是不是真的希望他成仙。

他纵容她半夜不睡,吵着要他讲故事,无可奈何念出治水论;他用投壶的赌注换她答应一句“不要远离,不要厌恶”;帐篷内他握住她的手,无声给予她安慰;他咬下那口月饼,乾坤袋中那两大箱衣物,日日不落的食盒……

季姰闭目。

或许,还要更早。

他在瑶光院中为她扎秋千,夕垣谷中给她夜明珠,百晓大会之前拉着她补习,不愿她搬离悬星峰……

过往一切纷至沓来,那些曾被她有意无意忽视或想当然解读的种种细节,终于从纷落各处的珠子串成链条,最终结为一张细密的网,将她罩在其中。

一切早已不言自明。

是她一叶障目,怯懦不前,言之凿凿说二人道不同,要为他供奉香火,无时无刻不强调神人之间的沟壑;说她余生于他而言不过弹指一瞬,无需在意,眼瞧着他踽踽独行,见她言辞决绝,只能将心意藏起,唯伴她左右。

季姰眼眶酸涩,眸底瞬间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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