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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嘉禾松开拳,戴上墨镜一声不吭。
谁的话都不管用,她也不必听。
过去二十二年她被保护得太好,报刊杂志和网络上的照片都是从远处拍摄,人脸模糊不清,公众记忆里人人都知道邢嘉禾,名字和本人对不上号。
但如今也没人走近她,对她严肃颔首即可。她耐心回应,撑着像权杖一样的伞,等众人对邢疏桐哀悼。
这是一整日,邢嘉禾在公众场合唯一的话,随后她提前离场,坐上来时乘坐的劳斯莱斯的后座。
体内升腾一股大笑冲动,源自于她对母亲的报复,可泪水却更早到来。
但邢嘉禾都忍住了。
她回到乾元主楼,在佣人诧异的目光冲进电梯,狂按按钮,手指戳到酸痛,而后满头大汗地上螺旋梯,奔向那扇紧闭的门。
嘉树注重隐私,不止禁止女佣打扫房间,出门还会上锁。他去世后她一直没进来过,没钥匙,伸手按在门上,尝试性一推。
门开,很难相信这是乾元的房间,这简直是座黑色牢笼,层高很低,所有家具都是暗色系,散发古老幽暗的气息。还好正对门有一扇窗户。窗帘紧闭,黯淡的阳光从狭小的缝隙投下窗格阴影。
那摆了一张书桌,以这张书桌为中心两面墙的书柜。它摆满那种一看就非常无聊,典藏款的砖头书。只有右边书架一排壁灯下放了些娱乐物品。
一只花瓶,瓶里笨拙地插着凋萎的山茶。
一个玻璃盅,里面是金斑缘凤碟的标本。
一个玩偶,加菲猫憨憨的眼睛褪色了。
一张照片,四口之家,父母的脸被剪掉了,换上了她从未见过的三张,那是亲生父母的脸。
邢嘉禾走过去依次抚摸它们。她拿起加菲玩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赠送,按了下圆滚
滚的肚子。
“Loveme,feedme,neverleaveme。”稚嫩童音模仿加菲猫的声音念叨,而后说:“小树,你要学加菲把自己吃的胖胖的,这样才可爱。”
这些年嘉树看书累了就是通过这些东西消遣,看着合成的家庭合照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
她极力克制泪水,深吸一口气拉开窗帘,阳光铺面而来,金属栏杆亮锃锃,它磨损得厉害,像用手反复揉搓造成。墙壁挂钩挂着一个望远镜。
通过这扇窗户可以看到乾元的绿茵坪和泳池,夏天她经常和三人组在那玩游戏。
她注视那棵树,埋着嘉树骨灰的树。
不知过了多久,收回朦胧视线,桌面方形收纳盒映入视野。
打开盖子,一张纸条【阿姐,希望你到我房间时不要太晚。】
下面压着几张家庭照、一叠奖状、成绩单,以及一个六十公分左右的音乐盒。
云母色的透光层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打开音乐盒,弹钢琴的小女孩不再演奏了,但钢琴架那顶镶满玫瑰色宝石的冠冕仍旧璀璨。
邢嘉禾笑起来,笑出眼泪。
从听懂人话开始,女人就把她抱怀里念叨或倾诉:妈妈今天上班好累哦,那些老东西看我是女人天天挑我的刺,真想敲爆他们的脑袋,让全世界毁灭,但回来抱着你好开心,我的嘉禾,我的宝贝,你是不是上天给妈妈的礼物。在这个世界妈妈唯一爱的人就是你;妈妈好辛苦,你要赶快长大和妈妈并肩作战……
那时女人还很年轻,时常抱着她哭泣,时常问: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明明妈妈付出的最多,妈妈好难过,妈妈一定要坐到最高的位置,嘉禾就是妈妈唯一的继承人……
女人把玫瑰冠冕戴到头顶的表情仿佛就在眼前,那是曾经最爱她的母亲。
原本理应被妥善安置的贵重礼物,随送进阁楼的奇珍异宝越来越多,逐渐失去光彩,直到不见踪影。
她却没问过一次。
邢嘉禾捂脸痛哭,她不知究竟是谁的错更多,但她肯定有错,与生俱来的一切让她把自己置于高位,对最亲近之人的真心和痛苦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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