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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踏得尘土飞扬,泥沙四溅。
赵人走卒慌忙止步,军师绝望地捶拳跺脚,“哎呀!完了!魏人杀过来了!”
姓孟的将军顾不上斥责军师临阵说些丧气话,大声指挥,“布阵!布阵!”
还不等布好阵形,魏人轻骑已扑杀过来,“赵人受死!”
刀枪无眼,同行的魏女花容失色,争先恐后地跳下马车,四下仓皇奔逃。
赵媪行动不便,一跳马车嗷得尖叫一声,那肥胖的身躯重重地跌进了土里,溅起了一地的黄土,“哎哟!我的脚!我的脚崴了!郑姬!卫姝!快!快扶我!快扶我!”
哪还有人顾得上赵媪,连日来都簇拥着她的舞姬们似树倒猢狲散,红艳艳的滚金宽袖大袍在开了战的魏赵之间四下逃窜。
赵媪崴了脚跑不了,索性把搜罗来的银钗玉石全都藏在袍中,压于身下,继而惨叫一声,“啊!啊......”
竟两眼一闭,装作死透了。
见阿磐只知道望着窗外瞧,郑姬大抵以为她已经吓傻了,赶紧抓着她的手,亟亟催道,“还在等什么,再不走就得死在这里了!”
走哪儿去?
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哪里能躲得过无眼的刀枪?
阿磐佯作吓破了胆子,死死抓住车身不放,闭着眸子连声叫道,“啊!郑姐姐!我不走!我害怕!我害怕!”
郑姬怒其不争,凝眉道了一声,“没出息!”
这就一个人跳下马车,迈过赵媪先跑了。
阿磐没有走,她就坐在马车里。
她要等着魏人带她去见王父谢玄。
马车在混战中被撞翻,连那拉车的马也哀嚎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蹄凌空,胡乱扑棱着。
短兵相接,白刃溅血。
这血也不知是魏人的,还是赵人的。
只看见那殷红滚热的血赫地一下下喷洒于车窗,把车窗染得通红一片。
人马嘶鸣,刀断戟折。
两国交战的刀剑就砍在她的车身,把那车身砍得砰砰咚咚作响,阿磐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胆战心摇。
赵人败兵折将,望风瓦解。
一部分往北败逃,往北败逃的,魏人便打马疾追,未来得及败逃的即被魏人抓获。
姓孟的将军被五花大绑,嗷叫着挣扎,“爷爷的!老子要见谢玄!老子要见谢玄!”
魏人一脚踹了过去,“败军之将还敢直呼督军名讳!不要狗命了?”
许多人策马来来去去,脚步声也来来去去,大抵在搜刮战利品了。
有人到了马车近前,猝然发出了一声狂笑,“周将军看!这婆子身上藏了不少好东西!”
赵媪一点儿声息也没有,大抵已经真正地吓得晕了过去。
阿磐一颗心悬着,在倾倒的马车中敛气屏声,一双手紧紧抓着车舆两侧,抓得骨节发白,青筋暴突。
然而车门还是“砰”得一下被人踹开,有人大声禀道,“周将军!这里有个赵国的女人!”
姓周的将军大笑,“赵国女人?拖出来给兄弟们瞧瞧!瞧瞧是不是和咱们魏国的女人一样!”
阿磐头皮一麻,耳听得周遭魏人哄然大笑,那士卒已拽住她的胳臂将她拖下了马车。
阿磐正色叫道,“我是魏人!是大良造选去王父面前的舞姬!”
魏人一阵大笑,不知到底在笑什么。
也许在嗤笑她蠢笨,也许在嗤笑她不自量力,以为是舞姬便妄想得到什么优待。
或者,还以为她是赵人假冒魏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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