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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有近卫一旁小声说道,“收拾干净,过后再换席子。”
有人应了,这便上来三人,一人将獒犬拖出了大帐,一人将血渍擦净,把适才的碎瓦罐也都收拾了出去。
殿内诸将见状也都垂手抱拳退了出去,偌大个殿宇也只余下阿磐与谢玄二人。
主座上的人起身走来,那一双缎履行至跟前,长长的古玉佩在他修长的腿畔微微晃动。
就在她面前俯下身来,平和命道,“起来。”
其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亦辨不明什么喜怒哀乐。
阿磐惊颤着跪直了身子,不敢伸手抱住眼前的人,亦不敢在眼前的人面前求一点儿安慰。
她没有脸去向谢玄求安慰,适才的鸩毒便是她亲自端进了大帐。
因而哪儿来的脸?
没有脸。
在那人眼中看见了自己半张脸都是血,旧的血已泛出了黑色,新的血还鲜艳欲滴,十分可怖。
那人拈起帕子覆住了她额际的伤口,那只方才还射杀了獒犬的手啊,此时举动轻柔,他还温和地问起话来,“疼不疼?”
山是眉峰聚。
水是眼波横。
阿磐仰头冲他笑,“大人,奴不疼。”
那人也笑,又问,“怕么?”
她说着违心的话,“奴不怕。”
那修长白皙的手不嫌她袍上溅血,就那么抚住了她惊颤的肩头,“嘴硬。”
阿磐心头一酸,眼圈一红,周身的血液都往胸口涌来,兜头的内疚负罪铺天盖地地将她湮没,湮没,湮得覆了顶,也喘不过气。
一双眸子支离破碎,眼泪蓦然一下就决了堤。
她心里斥责自己,阿磐,你怎么......
你怎么......
第49章 没有鬼
二十五岁的谢玄,他有至高的权力,他原该有强劲的力道,他原也该有血气方刚的躯体。
原本是清冷高华美如冠玉的人,而今他的脸色还带着些许夜里的苍白,便是这春四月的天了,也依旧裹了好几层的袍裳。
也许即便在此刻,他也依旧遭受着寒疾之苦,遭受着剧毒的侵噬。
她的眼泪滚滚地淌着,心里一遍遍地责怪自己,阿磐啊,你怎么能背弃这样的人?
你怎么能背弃他?
即便他是九关虎豹,是逆臣贼子,他也依旧是待你好的人呐。(九关虎豹,即凶残的权臣。语本《楚辞招魂》:“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
她知道自己不该受谢玄的好,鼻尖酸酸的,一颗心也酸酸的,他都不知道适才那一碗药膳中下了要命的鸩毒。
真不敢想,倘若没有老者那一牛角杯砸过来,他如今又会怎样呢?
他大抵已经毒发身亡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叫卫姝的人,心怀鬼胎,不怀好意。
那双漆黑的凤眸温和从容,眉眼温软,愈是什么都不知道,愈叫她疚心疾首,羞愧难当,愈叫她自觉罪孽深重,合该万死。
那人微凉的指腹轻拭她的眼泪,问她,“哭什么。”
她不敢说自己在哭什么,不敢说自己心里的负罪,只前言不搭后语,答着他适才的问话。
适才他问,“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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