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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的疤。

余下的半张脸肿着,嘴角的血淌着,殷红红的一条惊心刺目,袍袖于小臂处长长破开,也露出内里一道直直的刀痕。

哦,颈窝处还有几块淤青,不知是何时从何处弄出来的。

是了,她如今不人不鬼的,披头跣足,十分狼狈。

这样的人,肮脏低贱,如一滩烂泥,中军大帐里的人金尊玉贵,决然是不会再要了。

恍恍然失了神,又听见萧延年朝室内的人命道,“带去洗净,榻上伺候。”

阿磐心中一骇,顿然失色,“主人!”

她知道求人无用,可也知道伺候过魏王父,就不能再伺候萧延年了。

不能。

绝然不能了。

面前的主人打心底里嫌恶她这个叛贼之女,上榻伺候只会使她益发一文不值,沦为真正的妓子。

阿磐心里有一道坎,这道坎封疆画界,壁垒森严,也泾渭分明。

这道坎使她把谢玄与萧延年隔得远远的,知道侍奉了萧延年,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谢玄身边了。

黑衣侍者已领命上前将她架起,不需说什么拖起来就要往外走。

那新伤旧伤都在这拖拽之下又重新伤筋动骨,疼得人倒吸一口冷气。

她也顾不得张口大喊会扯得那将将凝了血的嘴角又一次崩开,把“求”换成了主人想要的话,“主人!让阿磐回魏国吧!阿磐去做主人的刀......阿磐去为父亲赎罪,为中山赎罪!”

那人声腔凛冽,背过了身去,“若不是你,谢玄已经死了。”

是了,到底都是怪她,怪她多此一举,落得个鸡飞蛋打。

真是一把无用的刀啊。

人就这么怔忪着被带下去洗了个干净,有新入门的师妹帮忙,又被按进水里泡了好一会儿药草,不知水里泡的到底是什么。

几处伤口涂了药,也全都包扎得完好。

总之从那不人不鬼的,恢复成了人的模样。

没有耽搁太久,很快又被送回了萧延年下榻的卧房。

人就杵在榻旁,一双手在袍袖中死死地绞着,迟迟也不肯上去。

那人掀眸,“你就是这么伺候他的?”

阿磐回他,“主人送阿磐回去,阿磐想去做主人的刀。”

那人轻笑,然笑意不达眼底,“从前不愿做刀,如今又愿了?”

阿磐心中绝然,正色回话,“阿磐愿意。”

可那人冷下脸来,他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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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叩了三下榻沿,立时便有黑衣侍者进门,仍将阿磐架起,送上了萧延年的卧榻。

第64章 寡人许你为后

阿磐极力挣着,但挣不过黑衣侍者。

兀然听见陆商在外头恨恨地捶墙,“主人......怎么能......怎么能!”

范存孝便劝,便拉着陆商走,“师妹慎言,不要再插手主人的事。”

门一关,不管是黑衣侍者还是陆范二人,很快都从那木纱门外消失了。

阿磐戒备地坐起身来,与萧延年隔着远远的距离。

萧延年的卧榻仍有一股浅淡的兰草香,可这兰草香比不过中军大帐里的雪松香,被中军大帐里的雪松香远远地比了下去。

中山王又怎样,中山王亦是亡国奴,在这乱世之中,到底谁又比谁更高贵一些?

至少在阿磐心里,这千机门里的主人亦如这室内的兰草香,被那中军大帐里的王父远远地比了下去。

对了,终究是那中军大帐鳌里夺尊的魏王父更高贵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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