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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信这空口无凭的话?这样的话,云姜不也一样说过吗?

然会不会听,她也要说啊。信与不信,都得赌上一把。

“途中逃亡,遇中山萧氏,入千机门。”

“贵人之子,胎死腹中。”

她把自己全都剖开,全都剖开给那人看。

字字凝泪,句句泣血。

那人心口似兵荒马乱,蓦地抓紧她瘦削的腕,“阿磐......”

不知是要阻拦,还是只是一声一叹。

说吧,说吧,既开了口,便一股脑儿地全都说了。

“至南宫卫家,又以卫姝之名,送入魏营。重遇故人,侍奉三月。”

这三月如刀尖行走,走得战战兢兢,如履深渊,如履薄冰。

可有大人厚待,走得也欢喜啊。

“被掳千机门,见中山萧氏。至南国,远居深山不得出,蹉跎十月。”

阿磐眸中噙泪,噙泪也要继续说下去,“这样的人,也是大人眼里那个干净的人吗?”

那人神色悲戚,然不曾犹疑。

他说,“是。”

阿磐闻言,心中一酸,“这样的人,大人还信吗?”

然那人没有迟疑,旦有迟疑就不会走南奔北地寻她十月,只是怔怔的,“信。”

那样一个嘉谋善政的人,一个腹黑多疑的人,竟什么都肯信她。

阿磐抬眸瞧他,在夜色里已经能看清那人的眸子。

那双俊美的凤眸里,同时斥着多少种情绪啊。

有怜惜,有不忍,有万般无奈,也有忧心如酲。

戚戚然,怏怏然,怅怅然,怔怔然,那么多的情绪全都堆积在了脸上,数也数不过来。

也真叫人不忍再说下去啊。

那双在袍袖里的手攥着,压在心里有月余的话,在腹中辗转着四处冲撞,辗转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样的人,大人,可愿意,帮奴......要回那个孩子?”

她知极难。

因而不敢开口。

都知道那个孩子是中山君之子,魏王父怎能平白去抢。

何时去抢,如何去抢,抢了之后又该如何处置,是当作质子囚着,困着,还是放在身旁大度地教养?

实在是令他为难啊。

这静夜岑寂,狗也睡熟了,只听见山鸮在叫。

便是这样的问题,那人也只默了片刻,片刻后回了她,“好。”

这个“好”字,分量多重啊。

眼泪在眼里滚着,转着,凝着,她问,“大人是为了什么啊。”

那人温声说话,她能看见那人长眉不展,也能听见那人几不可察地叹,“为你。”

若问他,“为什么?”

那人却说,“不知为了什么。”

阿磐茫然滚泪,明知这些话就像一把剑,每问一句,便要刺穿他的心口,可她仍旧继续问下去。

“大人会怎样待他呢?”

“教他做人,明理。”

“做个什么样的人?”

“端方中正的人。”

“为什么?”

“因了是你的孩子。”

阿磐怔然失神,魏王父竟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有了这份心,就该信他了,还求什么呢?

信他能夺回阿砚,信他亦能护阿砚的周全。

她在夜色里笑起,“那......大人可还愿再听奴说下去。”

他的心早被扎得千疮百孔了,然他仍旧温和说话,“你说,孤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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