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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了这大半年的火热曝光,赵逐川早就习惯了眼前人挤人的盛况,一眼望去,谁的脸他都记不住,光记得眼花缭乱的手机壳了。
这么久了,要让他在私底下都对着闪光灯不眨眼,还是很难。
可赵添青一出道就会了,不仅走红毯、接受采访如此,连私底下走机场和偶遇图都没崩过,笑容永远灿烂,气场全开,自信满满。
有时候,他是觉得他妈有点儿累,太坚强,要应付的不止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还有穿高跟鞋站好几个小时的活动、精致到像面具的全妆,面对记者刁钻的问题,还得在极快的时间内反映出最佳答案,以免闹了笑话。
20岁的赵添青你问我答,现在40岁的赵添青谁也不惯着,早就有拒绝回答的资格。
19岁的赵逐川也揣着很多问题,不知道如何对妈妈开口。
这么多年下来,赵添青不欠谁的,赵逐川知道。
看完分享会,赵逐川没留下,一向沉静的他难得有些心慌,转身混进声音学院的同学们往外走的人堆里,从剧场侧门出去了。
他约了纪颂到校门外见。
期末周,全校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忙得像陀螺,纪颂终于在这样特殊的时间逮到一丝喘气的机会,趁着天黑,学校门口的大路只有往来车辆,一眼瞄到在树下等他的赵逐川,又很默契地小跑过去,没停留,直接路过赵逐川,赵逐川会意,转身跟上他。
两人往前走了几百米,终于拐进一处巷子里。
纪颂搓搓手,张口呼出一片白雾,赵逐川瞥他一眼,抬手将其嘴巴捏成“O”型,凑近了点儿。
赵逐川嗓音很淡:“今天乖。”
纪颂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马上垂下眼,抿了抿唇:“每天都乖。”
嗯,还不是前段时间跟着组里通宵改剧本嘛!
他们组的酒瓶子垒成小山,空瓶子被捏扁了倒在地上,被风吹得滚几圈,能发出银铃般的响,有次纪颂晚上发了烧,额头贴个退烧贴,同组组员“啪”地扣开一瓶冰啤酒,问他要不要来点儿,综合一下体温,说不定能降下去。
当时搭的场景很简陋,残垣断壁,拿来的道具黑烟跟着鼓风箱哗啦啦地吹,唐千淳递来一根女士烟,纪颂想着味儿小,接过了就抽了,一根烟还没燃到一半,后脖颈直接被人提溜着拎起来。
他现在都记得赵逐川站在他身后的表情。
冷漠、愠怒,像两个人根本不认识,他成了路边的一只流浪猫。
他跌跌撞撞地跟着赵逐川跑出去,楼道里没开灯,导演系凌晨0点过的教学楼已经人迹罕至,两个人面对面喘着气,赵逐川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纪颂烟还没掐,飘起来的白雾往上涌,落到眼前变成了云——
声控灯没亮,赵逐川走近了两步,手掌扣住纪颂的后脑勺,两人对视了几秒,不知道怎么就吻到一起去了。
那是第一次在学院范围内的亲密。
明明是隆冬的夜,纪颂追出来得匆忙,只穿了一件很薄的长袖底衫,却出了一身的汗。
紧张、激动,又委屈。
现在的情绪也差不多,还多了点儿担忧。
纪颂是不敢偷摸摸抽烟了,但他们班有烟瘾的同学多,有时候在剧场排戏也抽,纪颂怕自己被腌入味,有时候如果时间不紧,他就会先回宿舍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见赵逐川。
两人继续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纪颂问:“这么突然约我吃晚饭,想吃什么?”
赵逐川的下巴和嘴闷在高领毛衣里,高挺的鼻梁将其撑起柔韧的弧度,“炸鸡、可乐、薯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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