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第29章
车的前后座中间升起一道隔板,迟蓦单手环住李然的腰,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像只被怪兽撵的猫崽似的撞进他怀里,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搂得比李然还紧。
李然从未想过一份暑假作业差点让他闷死在同学们的“泰山压顶”下,不满地跟家长告状。
老班替他完拉仇恨,自己却淡然拂身安然离去。就算他是一个数学老师,他不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吗?每天和语文老师待在同一间办公室,语文老师没教过他吗?他怎么当上的班主任啊?这点道理都不懂。
太过分了!
暑假做题时,数学物理这种违反天性的高逻辑科目,李然不敢反抗迟蓦没有人性的镇压,与最后的大题展开大战,恨不得祝福自己变成一座即将爆炸的火山口,炸飞作业跟迟蓦。
李然说最后一题不做,做了也显得假,老师不信。迟蓦手把手教他列公式,意为他不信作业写成这样还能被老师当成假的。
老师长的是人眼,不是狗眼更不是王八眼。
“班主任真的特别过分,他提我名字拉仇恨值,大家都说我是叛徒,说我偷偷地卷他们,我明明才没有呢……”李然抱着迟蓦嘟嘟囔囔地抱怨一大通,心里的不满全宣泄而出。提起班级起义,一双眼睛有些亮晶晶的。
“喜欢跟同学玩儿?”迟蓦捋顺李然的头发,轻声问道。
李然从小就没和同学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玩儿。
现在大家经常说的点头之交与点赞之交,符合他和大家的相处习惯,时间一久就显得李然像是一个班级边缘人,每个人都不敢跟他闹。白清清经常念叨学校是好好学习的地方,不是交友拉帮结派的旮旯,想有朋友考个第一名,上个清华北大,什么样的朋友不来啊。
这种上下几乎不能划等号的逻辑令李然觉得霸道,又不知如何反抗强权。独来独往成为他的个性,阿呆成为他的标签,老实的笨蛋成为他的评价。
“我不知道……”李然粲然腼腆地笑,“反正没有讨厌。”
迟蓦说:“嗯,你喜欢。”
刚才埋怨那么一堆,声音不大却实实在在,说得不止有老师同学,还有迟蓦呢。
当着另一个当事人的面说坏话,胆子大的是不是要炸掉?
李然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脑袋一低脸一埋,顺势趴在迟蓦胸口装晕倒。
既然他喜欢,尽管迟蓦非常不爽,最终也还是没说什么。
他抻平了李然皱皱巴巴的短袖衣摆,将他身上所有因为别人玩闹而弄出来的痕迹抹平,亲自动手,令李然浑身上下都展示出自己的杰作。
半夜,躺在床上的李然翻来覆去,罕见地失眠了。
他的腿把被子夹中间,将其迫害成一条。而后羞愤地用枕头盖脸,实在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冲进车里以后要抱迟蓦;抱也就抱了,为什么长时间的说话还不知道松手;不松就不松吧,为什么害羞以后要把脸埋迟蓦胸口啊?
“我……我挺好的啊。()”乧???面?し?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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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清一记眼刀射向李然。
李然:“……”
“你这就对自己满意啦?李然啊李然,你真的是……”
等白清清念完,转身进厨房帮赵叔打下手,客厅里只剩下李然和两个他至今分不清谁是谁的妹妹,趁他妈没看见,上手捏住了妹妹的嘴巴。
他不知道刚才是谁学话学得厉害,干脆两张嘴全捏住,还在心里给妹妹取外号:“坏蛋一号和坏蛋二号。”
吃饭时白清清是老样子,风卷残云吃得极快。
小时候李然不敢劝她,怕被骂,之前拎着礼物身为外人来也不敢多说,怕被赵叔叔认为多管闲事。
现在他过来依然拎礼物,赵叔叔依然对他友好相待,但始终不冷不热的。
如果妹妹玩耍时不小心打到自己,他会说孩子还小呢,让白清清不要计较太多。要是李然实在做不到同时看顾好坏蛋一号和坏蛋二号,让其中一个不小心绊趴下,就算妹妹没有哭,自己爬起来拍拍膝盖不存在的土说“木事木事我不疼哒”,赵叔叔依然会抿着唇硬着脸不太高兴。
不用他说任何语言,李然的敏感足以告诉他赵叔叔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白清清是马大哈,做女强人是一把手,对家庭细节爱莫能助,注意不到现任丈夫对李然的沉默代表什么,窥究不到和前夫生的亲生儿子有没有难过。
现在明明没有变化,但李然敢说话了,他没有细究这种变化到底从何而来,潜意识里是迟蓦的影子。
底气来得非常足。
“妈,以后吃饭尽量吃慢点儿吧……你吃得太快了,这样好像对身体不太好。”
这话赵叔叔高度认同:“我说过她好多遍了,每次都要怼回来,不听。也不知道急什么。”
“这个家就四口人,又没人跟你抢。”
坏蛋一号坏蛋二号附和爸爸的话:“好多遍……怼……布吉岛急什么!”
“嘿熊孩子……有你们这么搞气氛的吗?我小时候爸妈就这么吃饭,我从小就这样,习惯哪儿有这么好改的啊?看你们吃个东西那么磨叽我就想打人,慢吞吞地等升仙啊?”白清清恶狠狠地白了一大三小一眼,让他们闭嘴,“老老实实吃你们的吧。”
“最近胃消化是不太好,医生说有点儿积食,让我饿两顿给胃一个可以休息的空间。饿两顿什么概念啊?直接饿死我啊?我买了健胃消食片跟乳酸菌片促进消化,一点事儿没有啊。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下午三点左右,李然跟白清清告别,白清清叮嘱他好好吃饭不要让自己瘦了,今年高三最关键,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走前李然当面跟他妈说,等下个周末想去看他爸。李昂跟他说了好几个月,与其是说,不如
() 你一定要多吃点啊。”齐杉踩着高跟鞋到餐厅拿些东西,左手持锅铲,右手将这句话以比划的形式指了指迟蓦,希望他不要伤妈妈的心。
厨房里的吴阿姨从来没这么拘束过。做几十年饭,突然被来不了几次的迟蓦爸妈抢走做饭的家伙,不敢凶,在旁边唉声叹气地劝说道:“迟夫人啊,这个菜里不能放太多盐,它本来就很吃盐,一会儿会很咸的……要不你到外面歇着去吧。这种活儿不该你动手,还是我来吧我来……”
李然和迟蓦坐同一张双人沙发,手臂紧贴着手臂,大腿紧贴着大腿。
他哥的爹妈来家里吃饭,李然不说好好礼貌招待,还仿佛他们是鬼,满脑袋都是警惕号,把迟蓦挤得只能坐角落里。
最后迟蓦抓住他的手,叹气说:“他们不吃人。”
迟巍连忙向李然展开一个谄媚的笑,牙呲得很白:“对,我和齐杉不吃人。”
这一笑更像喜欢吃小孩子的坏蛋,李然感到恶寒。
好好一张儒雅周正的脸被他笑得渗人,他别过脸去看迟蓦的脸,眼睛得到幸福的洗礼,手不自觉地回握迟蓦。
12岁时,李然见过齐杉跟迟巍,刚才多看几眼,他记起自己当年拦着这俩人和迟蓦发疯,被他妈揍一顿屁股。
记忆里的齐杉迟巍面色强势冷淡,话里话外虽然温和,但有种不容商量的绝情。
如今的齐杉迟巍——李然形容不出感觉,只觉得这夫妻俩好像做了亏心事想极力弥补,因此在做低伏小。
这几个月,李然听迟蓦接过几个电话——迟蓦从不避着他听电话——冷淡地拒绝过父母让他回去吃饭的请求,把迟家的老爷子,也就是迟蓦的爷爷搬出来都没有用。
刚进门的时候,齐杉还把李然认成女生,说什么儿媳。
过分!
李然愤怒地拽一缕头发,举给迟蓦看,小声:“哥,我前天才剪的头发啊,还是你跟我一起去的。我头发根本不长吧,我不像个男人吗?”
以前别人说什么都只会默默听着、顶多生会儿闷气的李然都敢耍性子抗议了。
还想做个男人呢。
迟蓦看他一眼:“嗯,中二少年。”
眸子里含着些许笑意,驱散最深处的冷漠。
李然锤他:“你才中二。”
懒得和自己父母交流的迟蓦却能对李然耐性那么好,迟巍来回看他们,神色里有抹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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