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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只有世子哥哥还这样唤我。”
在钟情的记忆里,面前的人仍旧是那个总是追在他轮椅后面跑的羞怯小孩。
他放缓声音宽慰道:“虽已写下禅位诏书,但陛下并未退位。您依旧是天子,天下万民仍视您为正统。”
少帝轻轻摇头:“名义上的罢了。”
“陛下是灰心了吗?古有越王勾践十年卧薪尝胆最终灭吴,陛下若不放弃,终有一日天下将拨乱返正,还政于您。”
“我不知还能不能等到那天。”
钟情沉默片刻,忽而道:“若陛下能还朝,是否就能宽心一二呢?”
少帝眼中微亮:“若能还朝,即使只是听政而不能参政,我便也心满意足了。”
钟情轻一点头:“我明白了。”
希望转瞬即逝,少帝犹疑着:“……世子哥哥要做什么?如果世子哥哥要为了我向摄政王委曲求全,那我宁可一生不踏出寝宫一步。”
钟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微一笑,道:“军中有一人名元昉,现任从四品骑都尉。此人志向远大,光明磊落,对陛下忠心耿耿。待陛下还朝,可暗中与他联系。”
他坐在轮椅上,抬臂低头向少帝行礼。
“臣等着陛下亲政的那日。”
*
钟情回到萧晦寝殿时,萧晦已经在座上等着他了。
见他回来,萧晦倒了一杯茶,笑盈盈推过来:“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钟情不慌不忙道:“国子监。”
他的确去了国子监,不过在那之前先绕道与少帝密谋了一番。
他并不怕有人拆穿他,之前床上某个时候萧晦便答应过从此不再派暗卫监视他。下了床倒也没反悔,只不过宫门各处都加强了守卫,确保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萧晦没有怀疑,反而神色一怔,嗓音都哑了几分:“怎么想到去那里?”
“想起你我曾在监中求学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没想到竟已经是七年过去。”
钟情低声道,“七年未见,一桌一椅,一草一木,仍似当年。”
萧晦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面前的人因为沉浸在回忆中,连夕阳下的剪影都变得古旧静谧,就像那十年流水般平静无波又惊涛骇浪的时光。
他有些狼狈地别过脸去,生怕自己不小心又红了眼睛,一边故作正常道:
“七年来我时时差人维护,自然不变。”
钟情笑问:“子渊也像我一样,时常思念过去吗?”
萧晦猛地回头,定定看了钟情良久,然后才轻声道:“没人比我更想回到过去。”
钟情轻抿一口茶水,被水流滋润过后的嗓音温柔到像是对情人的爱语。
“现在不也很好吗?子渊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令行禁止,一呼百应,倒是圆了幼时的雄心壮志。不像我,整日无所事事,身子废了,或许连心也快废了。”
这段话,萧晦几乎是屏着呼吸听完,听到最后才后知后觉,说话的人竟真的没有半点讽刺的意味。
换做,之前他胸膛中那颗疑神疑鬼的心脏或许会在这是横插一脚,但方才对昔日同窗时光的追忆已经蒙蔽了他的一半理智,剩下的一半又自动在爱人面前丢盔卸甲,所以他此时心中只有狂喜。
“阿情、不……子弗?”他小心翼翼上前,在钟情面前跪下,伸出手却迟迟不敢去触碰,仿佛面前的人是一场易碎的幻梦,“你、你终于愿意原谅我了吗?”
钟情冰凉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
“先皇无德,本应天人共戮。子渊替天行道,本就无错,何需原谅?”
萧晦还是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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